孔大太太原來還想著再拖一拖,可是衛安卻根本沒給她拖的機會,她幾乎是以一種居高臨下的語氣冷然而笑:「大太太,我已經過了,不止我一個人看見孔二太太想必還沒回來吧?我剛才過來的路上,恰好對一個丫頭吩咐了一句話,我告訴她二太太吩咐她去給孔九姐通傳一聲,讓九姐去前頭找一找孔二老爺」
孔大太太終於忍不住悚然而驚,差點兒從椅子上跌下來。
衛安看著她神情難看至極,就慶幸自己賭對了-----聲名昭著的衍聖公府好不容易辦一次堂會,特意從上巳節拖到這個時候,又特意居然還給根本不搭架,從前恨不得避著走的臭名遠揚的方家那位承恩伯下了帖子,根本就不是巧合,而是別有用心。
話已經到了這裡,孔大太太已經無話可,竟有些不可控制的打了個冷顫:「我令人去尋」
衛安上一世把公主駙馬都玩弄於股掌之間,對付一個道貌岸然的內宅婦人簡直不費什麼力氣,她很知道從哪裡入手才能捏住這類人的七寸,看著孔大太太被逼得狼狽不堪,從容的點頭微笑:「這樣自然甚好,我大姐姐送了您一盆烏金耀輝,我聽不僅您喜歡,老太太也喜歡的緊,我祖母又恰好去看老太太了,不如大太太也帶我們一同去給老太太請個安?」
這是告訴她,把衛老太太也叫出來,私底下給個交代孔大太太不能置信,心裡最後一點僥倖也沒了,看著這個言笑晏晏的姑娘一句話也不出來。
這個女孩兒她從前雖然沒見過,可也聽過她的名聲,都她嬌縱蠻橫又睚眥必報可她從來不知道,她竟然這麼聰明。怪不得大家都她惹人嫌怕招惹她,這麼牙尖嘴利偏偏還好像能看透一切的人,誰不怕?
這件事從衛安當著老鎮南王妃的面捅開來就已經沒了轉圜的餘地,也沒了能操作的餘地。
老鎮南王妃對衛安的寵溺是出了名的,大家都知道她和老王爺的性子,她又偏偏是大周如今僅存的唯一一個異姓王的王妃,就是隆慶帝,看在已故的鎮南王的面上,也對她禮讓三分老王妃是一定會站在衛安那邊的,這麼大的事,衛安當著她的面捅破了,孔家如果要把責任歸在衛玉敏身上,那嚷嚷著要鬧破的衛安肯定也要被牽扯進去,而老鎮南王妃會讓衛安牽扯進去嗎
這個姑娘,好重的心機啊!
孔大太太不敢耽誤,也不敢耍心機,頂著衛安的眼神,好似如芒刺在背。
老王妃目光複雜,低聲問衛安:「怎麼回事?」
衛安扶住她的胳膊,剛才在孔大太太面前的氣勢全數收起來,如同一隻被順了毛的鳥兒:「外祖母,我對不住您」
或許上一世用心眼用習慣了,如今碰見事,她幾乎不用想就能決定怎麼做對自己最好。
如果事情真是她想的那樣,孔家真的意圖聯合朱家設計衛玉敏,那無疑老鎮南王妃這樣的身份,才能叫孔家掂量掂量利弊
老鎮南王妃沒料到衛安變得這樣徹底,剛才她在面對孔大太太的時候,那氣勢是雷霆萬鈞也不為過,這樣的氣勢絕不該是一個養在深閨的女孩兒該有的,眼前的臉還是從前的臉,可是眼前的人卻好像不是從前的人了。
她最後還是收斂起心神朝衛安搖頭:「咱們之間,不必這些,先聽聽她們怎麼。」
孔大太太很快就又親自進來了,面上仍舊是恰到好處的笑意,請老鎮南王妃去花房看皇后娘娘賞下來的花:「平陽侯世子夫人送的那盆烏金耀輝也是極好的,真是讓我開了眼界。現如今她跟我那二弟媳也在花房呢,您府上的牡丹才是出了名的好,非得讓您去賞鑑賞鑒。」
這話里多有不通之處,在場的女眷靜默片刻,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平陽侯夫人更覺震驚,看著戲呢,請人去看什麼花?而且孔大太太這話,分明是在跟眾人交代衛玉敏和孔二太太的去處-----告訴大家,孔二太太是帶著衛玉敏去花房賞花了。
這是在替衛玉敏描補!她面色微變,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起來。
老鎮南王妃已經順著孔大太太的話起身了:「既然如此,我也瞧瞧去,看看是什麼樣的品種。」又回頭吩咐鎮南王妃:「你留下替我看著,告訴我下一出唱的是什麼,待會兒我還得回來瞧的。」
瞧那模樣,又不似是出了事,難不成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