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飯店,大門雖然關著,但裡面厚重的防寒簾已經摘掉了。
一個大姐坐在門口的吧檯里織毛衣,翻了下眼皮問了聲:「吃飯哪?坐樓上樓下?」
小偉看了看,屋裡擺著四張圓桌,凳子裡出外進歪歪扭扭的擺著,屋子正中間支著一個取暖用的煤爐子,雖然沒撤,但看上去也是沒有再燒了,屋裡少了那股煤煙味。
吧檯後面就是廚房,藍色木框的玻璃窗子,能透過髒麼兮兮的玻璃看到廚房裡幾個人站在那抽著煙嗑著瓜子聊天。
小偉回頭問陳輝:「咱們坐哪?樓上還是樓下?」
陳輝看陳曉,陳曉說:「坐樓上吧,坐的高看的遠,是吧大姐?」她問吧檯里的大姐。
大姐今天心情看來不錯,笑著說:「行,上去吧,牆角有暖壺,熱水自己倒,吃啥想好,菜譜在牆上呢,想好吃啥了喊我。」捋了一下毛線,小指一挑,飛快的織著,都不用看。
陳曉靠過去趴在吧檯上看,問:「大姐你這織啥呀?這都開春暖和了。」
大姐抬頭瞅了陳曉一眼說:「給孩子織個帽子,原來的不能戴了,現在這孩子一年一個樣,去年織的今年就戴不上了。開春風多大呀。懷著呢啊?幾個月了?」
陳曉愣了一下問:「你咋看出來的呀?」
大姐得意的笑了一下說:「過來人誰看不出來呀,懷上了臉色狀態都和平時不一樣,月份不多吧?出門可加點小心,別撞著了,吃東西也注點意啥的。對了,螃蟹別要了啊,那個不行吃,魚也少吃幾口,我給你弄點大蝦吧,吃那個好,再給你上點蝦肉餃子。」
一邊看著陳曉說話一邊兩隻手飛速的動著,妥妥的一心二用,沒毛病。
陳曉說:「還有啥不能吃的,或者吃了好的?我想吃皮皮蝦呢。」
大姐換了根針說:「蝦爬子啊?沒事,那玩藝兒不吃生的就行,可惜了,俺們這廚師醃的可好吃了,你是吃不著了,呵呵。煮五斤蝦爬子,四個人來一斤蝦肉餃子,來盤大蝦,再炒個黃蜆子,夠吃不?」
小偉問:「皮皮蝦只能煮啊?蒸行不?煮的肉都縮沒了。」
大姐又換了次針說:「那就蒸吧,加點大蔥大蒜生薑蒸出來,能比煮強點吧,反正我覺得蝦爬子這玩藝兒還是生著吃好吃。」拿毛衣針在頭上撓了幾下說:「蒸,要不蒸點烤點,俺們這師傅烤蝦爬子烤蜆子都挺拿手的,沾著辣醬吃。」
小偉說:「那就蒸吧,蒸五斤烤五斤,餃子來一斤也行,大蝦,也上吧,黃蜆子就算了,弄盤魷魚,再(火靠)兩條鯿口,鱈魚還要不?」他扭頭問小紅。
大姐又換了根針,這速度真是沒誰了,說:「夠吃了,你們四個能有多大肚子,妹兒你懷著孩子可招棱點別吃撐了,不光是你難受還容易出事,要少吃,一天多吃幾頓。你是他對像吧?」大姐看向陳輝,陳輝點了點頭,大姐說:「得看著你媳婦兒點,懷孕了嘴饞控制不住,別叫她吃多了。」
陳輝點了點頭回頭看了陳曉一眼,大姐哈哈笑起來,把手裡活放下站起來提了提褲子說:「得了,一看就是氣管炎哪,小媳婦兒一瞅就厲害,上去吧,我給你們下單子。」
小紅樂不行了,被小偉扯著往樓上走,陳曉目瞪口呆著看著這大姐往廚房走,陳輝臉上露出一種弊屈的痛苦表情,被陳曉一個眼神瞪出了笑容,扶著陳曉往樓上走。
順著水泥樓梯上了二樓,一眼看去,順著窗邊擺著三張圓桌,裡面靠牆還有兩張,地方倒是真不小,這年頭私人真沒幾個敢開這麼大的,也弄不著地方。
這個時候國營飯店都沒什麼裝修,白灰牆水泥地,牆上貼著標語口號「講文明樹新風爭做社會主義主人翁」。
四個人在窗邊隨便找了張桌子坐下來,小紅還在笑,一瞅見陳輝就開樂。
小偉去拿了暖壺過來,陳輝在一邊架子上找了幾個玻璃杯,一人倒了一杯熱水。
喝著熱水看著窗外遠處的江水,小紅說:「你們說對面人現在幹啥呢?」
小偉說:「還不是活著,幹活吃飯唄,聽說現在對面可窮了,飯都吃不上。」
小紅說:「那吃啥呀?對面比咱們那旯還窮啊?不種地啊?」
小偉說:「邊境地區不誰居住,對面有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