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下了一整個晚上,到了第二天早上終於雲散雨歇,陽光穿透烏雲,鋪灑在大地上。
到了巳時的時候,太陽已經爬到了半山坡,青州城北門外,一輛馬車在一隊騎兵的簇擁下,緩緩駛向青州城。
一個身材壯碩的漢子,有些疑惑的看著青州城的方向,然後對著身邊的馬車微微低頭,語氣有些尷尬。
「沈先生,非是小人騙你,林帥昨日的確說今會親自出城相迎,小人也派人知會他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到現在也沒有看到他……」
馬車裡的這個沈先生,自然就是林昭的滄州刺史沈徽了,沈徽在滄州幹了幾個月,政績斐然,因此被林總管提拔回青州,準備讓他任總管府長史。
而這個說話的騎士,則是一直跟在林昭身邊的貼身親衛趙成。
聽到了趙成的話之後,馬車裡的沈徽微微一笑,開口道:「我乃是總管府的下屬,林帥不來迎我是正常的,來迎了才是不對,咱們進城之後,我去總管府拜見林帥就是。」
沈徽剛說完話,突然青州城的北城門洞開,一匹黑馬一騎當先,從城中奔了出來,然後勉強在沈徽的馬車面前停下。
趙成等人見到來人之後,都紛紛翻身下馬,對著馬上的人低頭抱拳:「林帥!」
來人正是林昭。
此時的林三郎,因為來的匆忙,衣衫都不是特別整齊,神情還有些狼狽,看到了沈徽了馬車之後,他也翻身下馬,咳嗽了一聲,朗聲道:「昭明先生一路辛苦。」
聽到了外面一眾將士行禮的聲音之後,沈徽就趕緊下了馬車,連忙上前對著林昭拱手行禮:「有勞明公相迎,屬下愧不敢當。」
林總管上前,把沈徽攙扶了起來,笑著說道:「先生這幾個月在滄州政績卓然,我在青州也十分欣喜,這一番請先生回青州,還要請先生出力才是。」
說到這裡,林昭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說道:「本來我跟趙成都說好了,今天出城十里相迎先生,但是昨天手裡的政事頗多,今天一不小心便睡過了頭,怠慢了先生,心中著實有些過意不去。」
沈徽連連擺手。
「明公這話,就是折煞屬下了。」
他面色嚴肅,沉聲道:「明公對屬下有知遇之恩,應該是屬下進城拜見明公才是。」
沈徽這個人,與林昭的叔叔林簡年紀相差不多,三觀也相差不多,都是典型的士大夫作風,凡事都很講規矩。
聽他這麼說,林昭搖了搖頭,開口道:「這裡不方便說話,我在府里讓人準備好了一桌酒菜給先生接風,咱們邊吃邊說。」
說著,林昭請沈徽上了馬車,而他則是把駕車的馬夫趕了下去,親自給沈徽駕車。
車廂里的沈昭明嚇得不輕,探出頭一把抓住林昭的衣袖,連連搖頭:「上下有序尊卑有別,明公萬不可如此,明公非要如此,屬下只能從這車上跳下去了!」
林總管衝著他咧嘴一笑,開口道:「咱們都是熟人,昭明先生用不著這樣拘謹,你安坐在車中就是。」
「從這青州北門到總管府,不過片刻時間,我給先生駕車片刻,便能引來不知道多少英傑,先生莫要攔我。」
這就是「禮賢下士」的戲碼。
林昭本來準備今天出城十里,給沈徽駕車十里,塑造自己「禮賢下士」的形象,從而給自己打個「廣告」,為現在仍舊缺少人才的青州總管府招攬人才。
但是很可惜,他因為昨天喝了點酒誤了事,今天起的太晚了,這齣戲也只能演一半了。
演一半也要演,不然這趟便白來了。
聽到林昭這番話,沈徽才慢慢收回了自己的手,苦笑道:「常人做這種事情,都會遮掩一些,最少不會對屬下這種當事之人直言不諱,明公倒是與常人不同。」
「先生是有大智慧的人,藏著掖著反而會被先生瞧不起,不如直說。」
林昭呵呵一笑,抖動手中的韁繩,馬車緩緩的駛向總管府。
今天之後,青州總管林昭為手下文官駕車的故事,就會傳遍青州城,進而傳遍附近的州郡,然後他林三郎禮賢下士的名頭,就算是傳出去了。
馬車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