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林昭的那個從未謀面的外祖,便是朝廷的帝師!
整個正朔年間十餘年,中宗皇帝見到他,必口稱老師!
不止如此,他還是朝廷一百年不曾一見的中書令,他的相府直接就是一座親王府,換了個牌匾而已!
如此榮寵,已然是人臣之極,然而輝煌了十餘年的相府,幾乎在一夜之間就房倒屋塌,家破人亡。
林三郎看向眼前的皇后娘娘,露出了一個矜持的笑容:「多謝娘娘厚愛,微臣才疏學淺,這些年都是以戰功升遷,早年讀的書都已經忘了七七八八了,實在不敢教授皇子。」
陳皇后兀自不死心,她看向林昭,輕輕咬牙:「越王爺…」
她剛說了三個字,林某人便很客氣的打斷了這位皇后娘娘的話。
他面色平靜,淡淡的說道:「娘娘,時至今日,您應該看清楚長安城裡的情況,如今您能夠給臣的,臣都可以自己去取。」
「您給不了臣的,臣也可以自己拿。」
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很不客氣。
說白了,這位皇后娘娘還是太過天真了。
當今天下,真正能夠跟林昭談條件的,能夠給林昭好處的人不是沒有,但應該是齊師道,丹陽長公主這些手中有權力有本錢的人,絕對不會是這麼個深居後宮,毫無本錢可言的皇后。
以現在林昭的地位,請她進來喝茶已經是給夠了臉面,在跟她裝模作樣的談下去,便是自降身價了。
被林昭不留情面的打斷,陳皇后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強行讓自己平靜下來,咬牙道:「越王爺,如今這長安城裡,您總是要支持一個皇子的…」
林昭默默起身,看向這個已經眼眶含淚的皇后娘娘,淡淡的說道:「娘娘,您是大行皇帝的元配皇后,也是經歷過范陽之亂的,應當知道現在朝廷是一個怎麼樣的局面。」
說到這裡,林昭頓了頓,然後繼續說道:「您來這裡見我,多半是知道了丹陽長公主府,準備找一個成年宗室做大周的新君,覺得自己的兒子無緣帝位,想要讓臣插手幫忙,但是…」
林昭看向已經臉色蒼白的皇后娘娘,淡淡的說道:「但是以大周現在這個局面,如果再來一個幼年的皇子,那朝政將由誰來主持?」
越王爺毫不客氣的說道:「是政事堂,還是齊大將軍,還是我?」
問完這個問題,林昭又看向陳皇后,眯了眯眼睛:「還是皇后娘娘您自己?」
陳皇后無言以答。
林昭沉聲道:「臣說一句不客氣的話,真讓一個九歲的皇子登基,我等都置之不理,將朝政統統交諸於娘娘之手,不出十年…」
「二百多年大周,便會天崩地裂。」
陳皇后臉色更加蒼白了。
林三郎嘆了口氣,默默的說道:「娘娘,如今長安的局勢,已非後宮可以掌控,您還是回宮去,靜等時局變化罷。」
見陳皇后坐著不動,林昭低眉道:「實在不行,您可以去永興坊長公主府,見一見長公主,不管怎麼說,娘娘畢竟是長公主的侄媳…」
陳皇后這才緩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臉色依舊不好看。深深地看了林昭一眼之後,便默默向外走去:「多謝越王爺提點了。」
「不敢。」
出於最基本的禮節,林昭還是一路把這位皇后娘娘送到了大門口,送到了她的輦駕上。
等鳳輦離開越王府之後,越王爺才眯起了眼睛,兩手揣進了袖子裡,轉身回府。
「不知所謂。」
他毫不客氣的自言自語道:「這種時候,連曹松都不敢出來說話,一個毫無權柄的皇后,也敢跑到我這裡來,與我談條件……」
…………
皇后娘娘是上午來的越王府,到了下午的時候,一路快馬的趙成,終於奔回了長安。
他懷裡揣著一個棕色的包袱,一路來到了林昭的書房門口,不住的喘著粗氣。
「王爺,東西帶回來了!」
書房裡的林某人,很快打開房門,看了一眼趙成之後,問道:「怎麼不見觀主一起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