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甲冑的越王爺,緩緩登上潞縣的東城牆。
城牆並不高大,反而有些低矮,只是此時契丹人已經盡數退出了潞縣,林昭得以在城樓上,遙看城下的狼狽逃竄的契丹人。
此時,林昭與那位雄心勃勃的契丹可汗,相距不過二百步。
越王爺微微一笑,開口道:「替我傳話。」
軍中有專業的傳令兵,各個都是雷鳴般的大嗓門,林昭吩咐之後,很快有十幾個傳令兵,站到了城牆上。
越王爺面無表情:「耶律首領,還要歲貢否?」
他這一句話說得輕巧,但是十幾個傳令兵齊齊放聲大喊,立刻聲傳數百步。
正坐在馬匹上的耶律灼,甚至不用人傳話,便聽到了城牆上幽州軍的傳話。
這位契丹可汗,氣的臉色漲紅,氣血上涌之下,險些直接從馬上跌下去。
還好他自小在馬背上長大,一把攥住馬鞍之後,身子才平穩了下來。
一個契丹的部將,騎馬上前,怒聲道:「大汗,周人欺人太甚。方才他們只是偷襲之下,才占了便宜,大汗讓末將點兩千人馬,末將給大汗踏平了潞縣!」
耶律灼目光炯炯,狠狠看向遠處的潞縣,正準備下令攻城的時候,突然看到,遠處的小縣城上,旗幟飄揚。
一面巨大的「林」字王旗,在縣城上迎風飄揚。
緊接著,又一面越王旗高高舉起。
兩面王旗在城牆上立了起來,城牆上的幽州軍立刻戰意昂揚,在城牆上嗷嗷叫。
「越王旗。」
耶律灼臉色有些難看,他咬牙道:「林昭到了!」
「方才那句話,是他說的!」
想到這裡,耶律灼臉色更加難看。
雖然他現在已經極度惱怒,但是關鍵時候,他還是一把捉住了身邊的部將衣袖,咬牙道:「周人的越王親自到了,城中的兵力不會太少,貿然進城,恐怕再中埋伏,先……」
「先摸清楚周人的兵力,再做決斷!」
此時此刻,耶律灼展現了一個雄主應有的沉著冷靜。
易地而處,如果是裴儉站在耶律灼的位置上,都不一定能夠忍得住,多半會直接帶兵沖陣,畢竟擺在他們面前的,只是一個城牆低矮的小縣城而已。
但是在兩面王旗的震懾下,耶律灼還是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在戰場上,斥候們有自己的一套確定人數的法子,比如說遠遠的觀看炊煙,觀看營帳數量,甚至通過行軍的痕跡,也能大致斷定人數。
但是像現在這樣,幽州軍在城裡,契丹人在城外,想要精準確定人數就不太容易。
不過契丹人的斥候,還是按照耶律灼的命令,開始對潞縣繞城查探。
這些都是契丹人里經驗豐富的斥候,他們先是派一百多人嘗試性的靠近路程,引得潞縣城牆上的弓手張弓射箭,然後通過城牆上弓箭手輪換的速度,斷定每一面城牆上弓手的數量。
再用弓手在軍中的數量占比,估算城中軍隊的人數。
大概付出了一百多人的傷亡之後,這些契丹斥候,終於估算出了城中幽州軍的大概兵力,一個斥候首領,喘著粗氣來到了耶律灼面前,低頭道:「大汗,已經估出來了,城中周人的兵力,約莫在四千到六千之間,最多……」
這個斥候深深低頭:「最多不會超過六千五百人!」
聽到這句話,耶律灼立刻目露凶光。
他冷冷的看向潞縣,冷笑不止:「區區五六千人,就敢在這麼一座縣城,伏擊我契丹勇士!」
「傳令!」
耶律灼怒吼道:「兩個時辰之內,給本汗推平潞縣,城中無論男女老少,一個不留!」
最近幾年,契丹人在與突厥人的戰鬥中,數戰數勝。
他們的士氣以及信心,都膨脹到了極點。
任何一個契丹人,都不會認為自己在正面衝突上,會輸給周人。
至於潞縣的城牆…
潞縣的城牆低矮,最矮的地方不到一丈,這種高度的城牆,基本上是聊勝於無。
基本上沒有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