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
自大周高祖皇帝立國於此,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整整二百年時間,這漫長的二百年時間裡,這座雄城不知道經歷了多少風吹雨打,多少刀槍劍戟,同樣出現了不知道多少英雄人物,多少爾虞我詐,至今仍然屹立不倒,仍然是大周的國都。
仍然是……天下第一雄城!
長安城鼎盛的時候,有一百多萬近二百萬人口,大周國運衰頹之後,尤其是經歷了靈帝之後,國都的人口流失不少,但是經過今上前十幾年的勵精圖治,長安城人口稍稍恢復了一些,到如今雖然不復鼎盛時期,但是仍有百萬人左右。
名副其實的天下雄都。
乾德八年二月初,冬天的冷風漸漸消退,官道兩邊已經有不少野草吐露綠芽,野花也在努力孕育花蕾。
此時,長安城東的官道上,一個車隊正在緩慢而又堅定的駛向長安城。
這個車隊,自然就是林昭一行人了。
他們在路上的這一個月,基本上就是一年之中最冷的季節,偏偏冬季晝短天長,為了儘快到達,每天早上天色還不亮就得起床趕路,頗為痛苦。
如今,長安城總算遙遙在望了。
從來沒有出過遠門的林三郎,此時已經疲憊不堪,但是掀開車廂帘子,隱隱看到長安城之後,他也興奮了不少,回頭對著林簡道:「七叔,長安城要到了!」
林簡十幾歲便出門求學,高中進士之後除了在地方上做官那幾年,其他時間多半待在長安城裡,因此倒沒有什麼興奮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說道:「昨天便知道今天要到,這麼高興做什麼?」
雖然表面上平靜,但是離京一年多近兩年時間,再一次看到這座雄城的時候,林簡心中還是頗為複雜的。
乾德六年,他被那些人趕出了長安城,走的頗為狼狽,如今一年多時間過去,當初的林侍郎已經搖身一變,成了長安城的大宗師。
想到這裡,林簡再次看向這座雄城,心中微沉。
對於尋常官員來說,自然是能夠在朝堂上攀爬的越高越好,但是對於他這個身上打著明亮亮東宮標籤的人來說,站的越高,意味著越顯眼,越容易被康氏一系的人當做靶子。
「始終還是要有一場惡鬥。」
元達公在心裡默默低語。
馬車漸漸駛向長安城,距離長安城還有三五里的時候,兩個少年人便攔住了他們馬隊的去路,這兩個人大的大概十五六歲,小的不過十二三歲,站在林簡的馬車面前,恭敬行禮:「見過父親。」
這是林簡的兩個兒子,長子林默,次子叫做林湛。
林元達的家人,本就住在京城裡不曾跟他一起回越州去,一來是因為離京兇險,二來也是林簡不願意讓自己的這兩個兒子耽擱學業。
他的長子,在石鼓書院讀書,幼子也在京城的官學之中念書,因此不曾帶在身邊。
聽到了自己兩個兒子的聲音之後,坐在馬車裡的林元達伸了個懶腰,掀開車簾走了出去,林昭跟在他的身後,也跳下了馬車。
下了馬車之後,林簡先是看向自己的長子,皺眉道:「石鼓書院二月初就應當開院了,如今已經二月初三,你怎麼還在長安城?」
林默連忙低頭道:「回父親,兒子聽說父親要回長安來,因此想要見一見父親再走,書院那邊,兒子已經寫信給山長告假了。」
他抬頭看了一眼林簡,又低下頭去:「恭喜父親。」
「沒有什麼可恭喜的。」
林簡繃著個臉,沉聲道:「你們兄弟二人哪天中了進士,為父才有可取之處。」
說完這句話,他又看向次子林湛,沉聲道:「這兩年我不在京城,學業可曾耽擱了?」
林湛身子都顫了顫,低頭道:「回父親,不曾耽擱。」
一旁的林昭,看到林簡這個模樣,心中稍稍有些吃驚。
林簡在越州的時候,無論是面對誰,都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樣,除了與程敬宗有過矛盾之外,對誰都是掛著笑臉,林昭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嚴肅。
很顯然,他在兩個兒子面前,是一個嚴父。
訓完兒子之後,林簡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