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太學學舍里。
林昭正坐在自己的書桌上,手裡拿著太子殿下給的幾篇稿子,正在一頁一頁的翻看。
他剛從永嘉坊回來不久。
本來太子殿下要留他在那裡過夜,林昭執意不肯,沒有辦法之下,太子殿下才讓人把他送了回來,此時學舍里的另外兩個舍友統統不在,只有他一個人學舍里,這會兒已經是接近亥時,外面的天早已經全黑了,學舍里點起了一盞油燈油燈燈焰搖擺,借著一閃一閃的火光,可以看到林昭額頭上已經全是汗水。
這幾張稿子上寫的內容,太過駭人了!
工部水部司員外郎康東來,在長安城東勾結當地豪紳,低價兼併土地近萬畝,大肆興建莊園,只康東來一人在城外的莊園,就有七座之多,莊園裡豢養了不少少女,用來結交長安權貴。
幾乎夜夜笙歌!
當然了,這些少女的來歷也並不乾淨,除卻在牙行以及其他途徑正常購買的之外,康東來還連同當地豪紳,用各種手段在京畿諸縣強買農家少女,從乾德三年至今短短五年時間,已經做下十餘樁這種惡事!
這強買的過程自然不會太溫柔,十幾樁事情當中,鬧出了八九條人命,都被康東來聯合當地豪紳官府,遮掩了過去。
除卻這些事情之外,為了收買土地,康家的人跟不少農戶也有衝突。
如果說這些都還算是正常操作的話,還有另一樁事,已經到了駭人聽聞!
乾德五年,京兆府藍田縣令韓有圭,不願配合康氏在藍田作惡,並且怒斥康氏惡行,同時揚言要參奏康東來,結果是沒過多久,韓有圭家裡便起了大火,一家老小統統死於非命。
為了此事,京兆府曾經派人去藍田縣查過,結果也是不了了之。
自此之後,康氏愈發張狂,斂財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除了這些事情之外,這些稿子上還列舉了康氏總總惡行,加在一起統共有十多件,足足寫了七頁紙!
看完之後,林昭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水,不免有些心驚肉跳。
這些東西,東宮既然敢拿出來,多半都已經掌握了實實在在的證據,前些日子李煦離京,多半也是為了搜羅證據。
老實說,不管是長安城裡的任何人做下這些惡事,絕對都是砍頭的下場,但是在這件事情當中,東宮的出發點並不是為了正義,而是為了黨爭,為了徹底把康氏一系伸到朝堂里的觸角統統斬斷!
因此這件事並不單純是一個刑事事件,更是一個政治事件,康氏最後有什麼下場,全看宮裡那位聖人的態度,而不是司法公正。
事實上只要是在帝制時代,皇帝的意志都是要超越司法公正的。
看完之後,林昭把這些稿紙疊好,一個人坐在椅子上足足發呆了一個多時辰,一直到後半夜的時候,他才有些扛不住睡意,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他剛睡醒的時候,齊宣與周德兩個舍友,都從外面趕了回來,兩個人坐在林昭床邊,臉上都帶著笑意。
周胖子伸手拍著林昭的肩膀,笑容猖狂:「老三你酒量太淺了,昨天才喝了一壺酒多一點,便躺在地上人事不省,弱的離譜!」
「你這個樣子,將來如何在長安城混下去?」
一旁的齊宣也跟著起鬨,笑呵呵的說道:「三郎的酒量確實不行,如果不是你昏厥了過去,我還以為你是裝醉,好避過昨晚上的開銷。」
「就是!」
周胖子嚷道:「昨天明明說好是老三你請客,結果你們兩個都倒在了地上,被李煦一股腦帶走了,最後還是老子去付的帳!」
他盯著林昭,惡狠狠道:「昨天一共花了三十多貫錢,這筆錢老三你須得還我!」
面對兩個人的玩笑,林三郎充耳不聞,臉色仍舊有些蒼白。
周德第一個發現了不對,他笑著說道:「三郎你怎麼了,四十貫錢就把你嚇成了這個樣子?了不起些錢為兄幫你付了就是!」
齊宣也發現了林昭的不對勁,低聲道:「三郎,到底出什麼事了?」
林昭這才回過神來,緩緩吐出一口氣,苦笑道:「二位哥哥,我可能要搬出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