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帚有節奏的揮動著,不時揚起一陣灰塵飄灑在半空。秦宇微微皺眉,京城的空氣實在是不理想,走過之處仿佛都浮著一層細灰,就算是艷陽當空,天空也給人一種霧蒙蒙的錯覺。
「小秦,又去砸人家攤子了?今天是哪家的倒霉孩子出門沒看黃曆請了你這尊神?」
說話的這人叫黃啟發,五十多歲,是保潔部門的老資格了,在這潘家園幹了十多年,自己早就不幹活了,平時都是使喚些新人。不過對秦宇,他倒是比較照顧,或許是覺得這孩子怪可憐的吧。
順著秦宇的眼神,黃啟發瞟見了不遠處的黑瘦攤主。
「喲,許老三這還成了買賣了嘿!行啊小秦,合著你今天轉了性子,不僅沒拆台,還改送溫暖了?」
秦宇愣了半晌,才默默的說:「實話實說。」
黃啟發早已經習慣了秦宇的說話風格,不以為意地繼續說道:「小秦,不是我說你,干古玩這一行的,可就要講這一行的規矩。我在這幹了十多年了,在這一畝三分地上,我全門兒清!這逢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輕易不說別人的東西不好,可是基本原則。
人家這東西是老的,好的也就罷了,可萬一這東西擺明兒就是用來蒙人的,你上去咵咵咵就給人交了個底兒朝天,這可就不規矩了啊。說白了,你這就是嘈了別人的生意。聽老哥一句勸,少說兩句。」
秦宇點點頭:「只是看不過眼了才說一說。」
「得,我今兒又算是白說了。對牛彈琴!嚯,這鬼天兒太熱,喝點水。周胖子的店裡要收報紙和瓶子,你歇會兒就過去吧。」
黃啟發笑著搖頭,不再接話,看著秦宇默默的喝水,眼裡的畫面不禁回到了兩年前。
那天下午,衣著素舊,卻打理的乾乾淨淨的秦宇走進了潘家園的物業部,想要應聘保潔員。黃啟發那天恰巧負責當天的招聘事務。畢竟只是個保潔部門招聘,也沒那麼多講究,黃啟發資歷老,主管為了省事兒,就把這任務交給他和另一個老員工擔著了。
「姓名年齡住址。」
「秦宇,20歲,剛到京城,沒地方住。」
「我們這裡不提供住宿。」
「我可以負責每天的值班。」
黃啟發抬起頭,有些奇怪的看了看眼前這個年輕的大男孩。值夜班雖說沒什麼重要的事,但時不時就要起床看看,而且住宿條件很差,只有一張單人的硬板床,沒有空調,冬涼夏暖,很難睡一個安穩覺。他心裡暗自琢磨著,一般人都不願意值班,怎麼這個年輕人還扒扒的往上趕。這一不注意,就留下了點印象。
「你真願意每天值班,睡在值班室?那裡的條件可不好。」
「嗯。」
「這樣。。。行吧!我們這裡也沒什麼試用期,頭三個月工資 1800 管一頓午飯,三個月 2300,效益好有獎金。你看看還有什麼問題沒,沒問題就把這個表格填一下,今天就可以上班了。」
黃啟發痛快的收下了秦宇,拿著他的申請表去報備了。想來也是,只是應聘個清潔工而已,又不是跨國集團ceo,沒那麼多繁瑣的手續。
這一干就是兩年。
兩年裡,秦宇每天上班就是默默的工作,讓幹什麼就幹什麼。白天悶頭幹活,晚上就睡在值班室的雜物間裡,從不嫌工資低,也沒有怨言。保潔部老老少少的同事們,沒有對這個踏實肯乾的小伙子不滿意的。看他每天辛苦的樣子,也是心疼,知道他條件不好,還三天兩頭給他帶些家裡多的飯菜,彼此間的關係倒也融洽。
要說唯一一個特殊的地方,怕就是他這雙眼睛了。這潘家園裡,大大小小的店鋪地攤上千家,那往外賣的東西更是多的數不清。可甭管什麼東西,只要秦宇肯看上一會兒,准能說出個東西的具體年代和好壞來,而且從不出錯。這都是潘家園裡幾個老古玩聯合認證的眼力,就差給秦宇頒發個iso證書了。
不過有人歡喜有人愁,喜得是廣大買家,愁得自然就是賣貨的老闆。自己手裡的玩意兒自己最有數,是不是用來唬人的假貨,同行一般是不會多嘴的。可自從冒出個秦宇,這事可就說不好了。
是以廣大攤販們見著秦宇,那恨不能都是繞著走,做生意的時候最怕看見的人,那就非秦宇莫屬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