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呼聲,秦宇忍不住皺眉。我敬你是前輩,可你這態度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
「喂,我爸叫你呢。」剛才馮書雅已經介紹過了,說話的這人是王林鵬英國留學回來的兒子,王揚,不知道哪個大學的工商管理學碩士。
他身邊那個胖胖的女孩李茹,則是李廣緣的女兒。李廣緣和王林鵬多年來一直走的很近,所以他們的孩子關係也不錯。
「王揚你說話態度注意點兒!」馮書雅輕喝一聲,有那麼多長輩在場,她也不敢造次,只能小聲嘀咕:「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什麼呀。」
「我說話就這態度,怎麼了?」王揚語氣橫得很,點了一根煙。
「揚哥,一年不見,你這風格一點沒變呀。」李茹看見馮書雅吃癟,表現的有些小興奮。
「你!」馮書雅剛要發飆,秦宇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小聲說:「行了別吵,我看看情況。」
包房很大,兩張圓桌快二十個人的目光都鎖定在秦宇身上。這種眾人矚目的感覺對他來說,還是第一次,打架的時候不算,搞的他都有點小緊張了。
「王前輩,您好。」
「小伙子,洛總說你眼光好,我這個半大老頭研究書畫也有幾十年了,忍不住想問問你,你看過多少書,讀過多少資料,又上手過多少物件呢?不知道你這樣的小年輕自恃的所謂眼光是從何而來?」
這老頭有病吧,我從頭到尾說過自己眼光好嗎?秦宇心中暗罵,悄悄往洛天明的方向望去,只見洛天明指指王林鵬又指指自己,做了個十字交叉的手勢,一臉壞笑。
見他這副模樣,秦宇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敢情這倆老頭自己不對付,洛天明故意把他抬出來,擋在前面當炮灰呢。不過你倆究竟有啥深仇大恨啊,值得王林鵬當場對個小輩說話這麼沖。
「前輩,這都是洛總誇張的說法,您誤會了。」秦宇儘量客氣。
「行,你也別謙虛,我下午正好收了副字,直接就帶來了。本來就打算拿出來大家給掌掌眼,既然洛總說你眼光好,你先瞧瞧?」
話音剛落,王林鵬也不管秦宇答不答應,就自顧拿出一支畫筒擰開,從裡面抽出一張宣紙攤在桌上。
宣紙攤開後足有一米見長,二三十公分寬,紙張已經泛黃,有一角還皺巴巴的,看上去是副老字,也幸好桌子夠大,不然恐怕都放不下。紙上水墨自右向左豎寫草書,乍一看有些亂糟糟的。
在場的古玩大行們,有幾個懂字畫的看了不禁心頭一跳。那些不玩字畫的人,看了這副字卻只覺得亂,而且紙上的字體也不統一,一米長的宣紙,居然有七八種字體,八九枚鈴印。
幾個年輕的後輩不懂字,小聲地討論著:「這寫的什麼玩意兒啊,亂七八糟的,醜死了。」
李茹也小聲問王揚:「揚哥,你爸買的這副字,看著挺那啥的。。。到底好不好呀?」
「開玩笑,我爸能買那些萬兒八千的垃圾貨?這字當然好了,你們看不懂而已。」王揚揚著下巴,得意地說。他下午陪著王林鵬一塊兒,去了一位高人的畫廊,花了三十二萬,才買下這副字。雖然他看不懂寫的什麼,也不關心是誰寫的,但三十二萬的字,能差得了?
秦宇先看了幾枚題跋者的鈴印,越看越是心驚。龍思鶴,鄭午昌,豐子愷。。。這可都是近現代赫赫有名的書畫家。看到這幾人的題跋之後,秦宇才轉而去看這副字,發現這草書寫的還真是不錯,字形雖亂而神不散,仔細再看,越看越覺得有氣勢。
再一看鈴印,日觀峰道人。
日觀峰道人?這個名字有些耳熟,秦宇覺得似乎在哪裡見過。低頭看那幅作品,流暢的行文,飄逸的筆鋒。。。
秦宇猛一抬頭,他想起來這個鈴印是誰的了。日觀峰道人,那不就是大名鼎鼎的宰相劉羅鍋麼!
幾乎是一瞬間,秦宇就想背上他的登山包,去那個年代好好看看,電視上演的劉羅鍋,真人究竟是何許模樣。雖然環境不可能允許他這樣做,可這樣的好機會,他又怎麼捨得錯過?思量之下,他還是決定冒一次險。
隨著場景一次次的變幻,秦宇經過一陣恍惚後,再一次回到了碧海樓的包房內。而這一切,在眾人眼中只不過是一閃而過的幾秒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