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來的,正是剛剛接替李肅光祿勛一職的荀爽。
荀爽字慈明,潁川潁陰人,雖然已年過花甲,但臉上仍舊少有皺紋,步履穩健,並沒有老態龍鍾之態。潁陰荀氏,乃是名門望族,父荀淑,乃是戰國荀卿第十一世孫,品行高潔,博學多識,有「神君」之稱,生荀爽兄弟八人,俱有才名,時人稱為「荀氏八龍」。
太平道作亂時,大將軍何進徵辟天下名士,荀爽就是那時來到洛陽,前不久太尉董卓掌權,同樣大規模徵辟天下名士,荀爽,蔡邕,韓融,陳紀,申屠蟠,都在徵辟之列,只有申屠蟠如前婉拒大將軍何進的徵辟一樣,婉拒董卓的好意。
「翁叔之言老成持重,爽附議之。當日董卓獨攬朝政,擅行廢立,在座諸君,也多默許之,豈非亦是依附哉?伯喈,天下名士也,忠孝著於天下,秉直奏諫,致獲罪於宦豎,髡鉗徙朔方,嘆董卓之死狀,乃惻隱之心爾,因此而獲誅,豈非朝政之苛,更甚於董卓攬權之時?」
荀爽這番話說完,可謂是滿座皆驚。
僅憑荀爽的名氣,資歷,年齡,看到他起身,司徒王允,司空楊彪,都收起原先的恍惚或是漫不經心,人雖然沒有站起身來,卻在案桌後微微欠身,以示敬意。
可荀爽這話說得,就實在是過重了些,不說廷尉周毖,就是司徒王允,此刻也是面色立變,一臉的陰沉。
城門校尉伍瓊也是當今名士,面現激憤,正要起身,卻見到虎賁中郎將李肅已騰地站起身來,朗聲道:「如今李傕郭汜郭太大軍將至,諸君不議如何應對,反而在這裡商議殺人立威,真是荒唐之至。」
李肅氣鼓鼓地坐下,堂中再次一片沉寂,雖然不少人以鄙夷的眼神看向李肅,覺得他果真是個粗鄙之人,但心底里還是認可他的說法,更有人自李肅的話中,結合現今的情勢,聽出更多的深意來。
李傕郭汜郭太率軍東來,打的旗號,就是為太尉董卓討個說法,這個時候,正如李肅話中沒有說出來的意思,以依附太尉董卓的罪名,殺掉蔡邕等人,豈不是在這個關鍵時刻,再添仇恨嗎?萬一李傕等人大軍攻入洛陽,掌控朝堂,豈非又成為他們大肆屠戮朝臣的藉口?
想到這個後果,始作俑者廷尉周毖,此刻也是心中在嘀咕。
司徒王允輕咳一聲,吸引眾人的目光,聲音嘶啞低沉:「諸君還是說說,如今該當如何應對吧。」
可話音剛落,所有人立即面觀鼻,鼻觀心,並非他們都抱持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而是實在想不出來什麼高招。
沉寂時間越長,廳堂中的無形重壓,也就越來越力逾期千斤,周遭氣息似是黏稠的油脂一樣,讓所有人都有透不過來氣之感,只有李肅仍舊錶面上苦著臉,實則心底里樂開了花,非常樂意看到這幫平素眼高於頂的士大夫們在這裡犯愁。
就在這時,門口人影晃動,有人在那裡探頭探腦,面露焦急,可又不敢擅進。
王允正在氣頭上,見狀叱喝一聲:「何事如此驚慌,成何體統!」
來人竟似是面上一松,立即低著頭,小碎步跑進來,到王允身邊,附嘴低聲細語。在眾人注視下,一向溫文爾雅的司徒王允,此刻竟然臉色大變,一臉的驚恐。
過了半響,王允才緩過神來,面色灰敗,四顧眾人,嘶聲道:「叛賊,已兵臨城下...」
眾人譁然,此時只不過酉時時分,從函谷關到洛陽,足足有百里之遙,叛賊,竟然來得這麼快?
首先坐不住的,是城門校尉伍瓊,急匆匆地辭別主人王允,就欲離去,其他人見此,也紛紛起身,託辭家中有事,只是一會兒的工夫,寬大的廳堂就空曠下來,只剩下司徒王允一個人坐在那裡,看著空蕩蕩的廳堂發呆。
李肅忍著心底的興奮和期盼,興沖沖地趕回到府邸,剛剛進門,管家就神秘兮兮地湊上前來,低聲稟道:「稟主翁,有客來訪。」
他似是怕李肅聽不懂,低聲稟報的同時,手指偷偷地指著西邊,見到李肅微微點頭,示意明白,才躬身低頭退下。
李肅顧不得抹把臉,一個人匆匆趕到位於內院的小書房,這裡,是他處理隱秘事務的所在,今趟的事至關重大,外書房人多嘴雜,就不是很適宜。
房門緊閉,李肅站在門口,深
36 李儒回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