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經沒有路可走了,只能與涼州唐人結盟,對付六穀吐蕃。」空曠的草原上,狂風捲起沙子,撲簌簌地打在帳篷頂上,崔素重重地嘆了口氣,眼神渾濁,再不復之前的精明強健。
上了翁郜的大當!
崔素甚至懷疑,翁郜是不是與那邵賊有勾結,故意來坑害他們涼州嗢末。
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敗了就是敗了,損失數千人。一些附庸小部落也跑了,短時間內估計很難再次聽命。
但這些都不是不可以承受的代價。
最讓他們難以接受,直如晴天霹靂一般的,是剛剛得到的消息:六穀吐蕃大舉北上,四處襲擾嗢末部落,燒毀村莊,搶掠牛羊,俘虜財貨和丁口,這才是掘他們根基的事情。
就憑眼前這五千殘兵敗將,即便可以慢慢收攏逃散的族人,最多也只能恢復到上萬兵力,還是不如六穀吐蕃。
與之相對的是,吐蕃人在吞吃了大量人口、財貨之後,只需花個幾年時間好好消化,鞏固一番,就可以發動針對涼州嗢末的第二次吞併戰爭,屆時他們拿什麼來擋?
因此,擊敗六穀吐蕃,儘快奪回族人和牛羊,是當務之急。
「結盟?怕是屈膝投降吧?」陳咄咄慘笑一聲,道:「唐人又不是傻子。只需稍加打聽,就能知道咱們如今的境遇。不趁機出兵剿滅就算好的了,還想結盟?」
「結盟也好,投降也罷,就是個說辭。」魯彥嘆了口氣,道:「事到如今,咱們還有別的選擇麼?拖的時間越長,六穀吐蕃整合得就越充分,咱們的價值就越低。」
「糧食、牛羊也不夠吃了,必須得想辦法。」出兵以來一直甚少說話的沒悉加說道。
「箭矢也不夠用的。工匠都在部落和村子裡,壞了的器械沒人修。」
「軍士們心無戰意,只想找回家人。」
「不能拖了,必須穩住軍心。再拖下去,有可能會兵變。」
「如果六穀吐蕃遣人來招降,我懷疑會有不少人投過去。」
眾人七嘴八舌,很快就把當前的局勢給分析了個七七八八。
沒招了,局勢已經惡化到難以復加的地步。
投六穀吐蕃,大夥心理上不願意,更何況他們才剛剛卑鄙無恥地偷襲了己方。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投降唐人,藉助他們的力量擊敗六穀吐蕃,或許還有翻身的機會。
「那麼,派人去涼州與唐人接觸?」崔素提議道。
眾人沒意見,或者有意見,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能先這樣了,後面再想其他招,擺脫唐人的鉗制。
反正投降大唐,也不是第一次了。只要給他們時間,總能慢慢恢復的,屆時涼州是個什麼局勢,還不一定呢。
只要活著,就有機會!
陳誠很快就在涼州城內接見了嗢末的使者,其實不是別人,就是崔素和魯彥二人,還有一些他們的隨從。
之前還打生打死的對手,突然要變成自己人了。對於這樣一個體驗,陳誠覺得還挺新鮮的。
世事無常啊!
「二位將軍可知你等本是中國子孫?」關中百姓及部分糧草、器械已經順利送到了涼州,此時城內多了三千天柱軍,陳誠心裡大定,在與嗢末人談話時心理優勢極大。
再過一陣子,天柱軍使李唐賓還將帶著四千步卒,押運大量糧草、器械抵達,屆時優勢就更大了。
「自然知曉,我等姓氏便是漢姓。」崔素答道。
「既是中國子孫,為何部中還說吐蕃語,還與朝廷為敵?」陳誠繼續問道。
這個問題怎麼回答呢……
說中原現在就有很多與朝廷作對的藩鎮,這話似乎太過桀驁了。
說邵賊還不止一次叩闕呢,似乎更不合適。
因此,崔素只能避重就輕道:「昔年吐蕃北道德論強行推吐蕃語,用吐蕃文字。數十年下來,早習慣了。我等能懂一些官話,已大不容易。」
「若投靈武郡王,今後便得說官話,穿唐服,可能做到?」
「自無不可。」
「還得編戶齊民
第九章 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