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的台塬丘陵之中,三千餘步騎正在行軍。
郝振威有些不安。
他吃過一次被騎兵衝擊的虧,那次是半渡而擊,兵法中著重強調了一遍又一遍,沒有任何辦法。
這次出擊攻渡口,乘興而去,敗興而歸。最坑的是,輜重都沒帶上,就只有幾十輛大車,帶著一些隨軍征戰必不可少的物資。
遠方的山谷內,還有營地,還有大車,還有糧食,只要抵達那裡,他們便可得休整。
北風呼嘯,就像在鬼哭狼嚎一般。
郝振威聽得滿心煩躁。
葛從周這廝,裝什麼裝!什麼兩路並進,利用山地地形,使邵賊騎兵不得進?那山能走麼?怎麼拉大車?說不得,還是得走相對平坦些的地方。
風又大了一些,天空陰雲密布。這才十月,不會就要下雪了吧?
前方是一段險狹山路。
他們這三千多人也是積年老卒了,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主力先在隘口外列陣。
隨即抽隊,兩隊百人一起,密相連接,槍旗兩邊,弓弩居外,緩步前行。
前隊過隘口之後,擇有利地形布陣,弓弩伏於高處,長槍列於前,接應後續部隊過隘口。
當然也有不想這麼麻煩的,那就聽天由命了。或許過十次都沒事,但第十一次就出事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
國朝軍制,即便是內線行軍,也要這麼做。
常年征戰的北方藩鎮都能遵守,但如果承平日久,怕是就不行了。無他,嫌麻煩!
或許有人說可以遠遠散出斥候,這個確實有用,但也不能純靠這個。
他們這三千多人,前後左右四個方向,五里內各有一名斥候,十里外又各加一人,十五里外再加一人,再遠就沒放了。
有的軍隊行軍時,會放到三十里外,斥候還是兩三人一組,各帶兩三匹馬。
斥候當然有用,可若是覺得很保險,古往今來,還會有伏擊這回事嗎?
此時北方五里之外,一場血腥的搏殺剛剛結束。
一名汴軍斥候捂著脖子,呵呵地往外呼著氣,嘴裡全是血沫。
兩名夏軍斥候大口喘著粗氣。
生死搏殺,只在一瞬間,但卻極其耗費精氣神。
一人收起汴軍斥候所帶旗幟,走到高處,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將旗卷著舉起。
這是表示無賊的信號,若有賊,則將旗張開。
另外一位斥候看到,會舉旗回應。
當然這是白天的做法,晚上會更複雜,三五人一組是必須的,還要設潛伏的暗鋪,但還是那句話,做不到百分百保險。
不過晚上會紮營,危險性也不一定就比白天大,前提是你的營寨按照規矩來。
舉完旗後,夏軍斥候消失在了山坡後。
他腳下的山谷之中,大群騎卒牽著戰馬,離開了休息陣地,準備出戰。
郝振威騎在馬上,左右張望。馮霸則在想著事情,心不在焉。
猛然間,前方的山林之上,一斥候高舉旗幟,旗面舒展,仿佛隱隱帶著血色。
「有賊軍!」不用郝振威說話,都虞候已經看到了,立刻大聲示警。
軍士們一片慌亂。
都虞候帶人上前,連踢帶打,勒令軍士們鎮定,開始列陣。
都是老兵了,若一般情況下,根本不會慌,但這次不一樣!
馬蹄聲都已經近在耳朵旁邊,必然是在五里之內,甚至更近!
郝振威大吼一聲,下令騎兵上馬,跟著他往前沖,給步兵布陣爭取時間。
馮霸也警醒過來,他召來一將,令他帶騎兵跟在郝振威後面,隨時支援。步兵旁邊還留了一些騎卒,不過兩百來騎,用做關鍵時刻的反衝殺。
僅有的幾十輛大車被拉了過來,橫在道路之上,充作障礙。
車還是太少了,若多的話,放置於步軍兩旁,令盾手、矛手、步弓手上車,利用射程優勢驅逐賊騎,大軍緩緩前行,說不定還有機會回到營地。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