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營壘之外,大群汴軍如潮水般涌至。
他們扛著大盾,動作迅速,團團圍住設在營壘外圍的幾個預警小寨。只稍一會兒,寨內少許軍兵就被淹沒在了汴兵的汪洋大海之中。
清理完這些小寨後,汴軍又緩緩退去。
早已等候多時的夫子緊接著沖了上去。
他們的工作是填平陷馬坑、清理鹿角、砍斷拒馬槍,即掃除一切進攻營壘的障礙。
清理完這些,他們還要填平後面的壕溝,推倒壕溝里側的土牆,清理土牆後的鐵蒺藜之類的尖刺障礙。
每一步工作,都要頂著寨牆上的弓弩射擊完成,故只能由夫子們來完成……培養多年的職業武人,若毫無價值地死在這裡,委實太可惜了。
城頭上的箭雨非常密集,夫子們雖然有大盾護著,但又怎麼可能人人有遮蔽?只一小會兒,便有兩百餘人慘叫著倒下,而此時不過剛剛填平了一些陷馬坑,給鹿角、拒馬槍下堆了薪柴,澆上火油。
「轟!」營門突然大開,楊亮帶著千餘騎兵沖了出來。
疾馳的戰馬沖入夫子群中,左砍右劈,來自河陽的夫子鬼哭狼嚎,紛紛潰退。
有那膽大的將火把扔在薪柴堆上,膽子小的直接就跑了。
熊熊烈火燃燒了起來,營壘前濃煙滾滾。
騎兵的殺戮持續了兩柱香的時間,眼看汴軍步卒壓上來了,他們才匆匆回營,收回壕橋,關上營門。
戰場一下子就平靜了。
營壘東面的緩坡、曠野下橫七豎八躺著數百具屍體。火勢愈發旺了起來,漸漸將被射死在鹿角、拒馬槍前的汴軍夫子屍體吞沒,時不時發出「噼啪」爆響。
南風吹來,空氣中瀰漫著令人難聞的焦臭。
汴軍調整了部署。
他們調來了部分弓弩手,掩護著夫子繼續上前。
而在後方,還有人在搭建高台,修築臨時柵牆,一些工程器械,如填壕車之類也被推了出來。
攻西北角的營壘,毫無疑問是汴軍重點。
楊亮站在營中高台上放眼望去,戰兵、輔兵、夫子足足動員了一萬多人,築高台的築高台,列柵的列柵, 挖溝的挖溝, 布防的布防, 這是鐵了心了。
「休整一個時辰,待會再出營沖一下。」楊亮給諸軍下令道。
這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汴軍吃了一次虧,已經調了不少騎兵上來, 再沖,怕是要吃不小的虧。
不過這也間接給河清縣那邊創造了機會, 就看他們能不能抓住了。
河清縣北門大開後, 兩百蕃騎繞著汴軍步軍隊列來回襲擾。
被汴軍騎卒驅逐後, 回去換了馬又來,利用地形遠遠拉開馳射, 就是不跑。直到汴軍調來了更多的騎兵,他們才一鬨而散。
不過天德軍一千騎軍很快出動了。他們迎上汴軍騎卒,反覆廝殺, 各自丟下了兩三百具屍體, 慘烈無比。
及至午時, 蓼塢方向又衝來五百蕃騎, 剛剛準備喘一口氣的汴軍騎卒無奈上馬,迎上前去。蕃騎不與其正面糾纏, 就拉開距離襲擾,汴軍騎卒丟下了數十具屍體,這才將其遠遠趕走。
而此時, 從柏崖倉方向又奔來一千蕃騎,天德軍七百餘騎兵恢復了馬力和體力, 再度出城夾擊。
汴軍騎卒奮戰半日,他們一人只有一匹馬, 此時已經不堪驅使,勉強廝殺一番後, 一路向東,奔回了大營。
總計四千餘騎卒,分了一半以上到西北營壘附近,迎戰的也就兩千騎上下,被如此輪番襲擾,精力、體力、馬力都消耗到了極致,再不退, 怕是會發生什麼不忍言之事。
況且,今日廝殺,已經損失四五百騎了,再加上之前數日的戰損, 出征而來的四千八百餘騎,已經跌破四千。
汴軍攢一些騎兵不容易,這般損耗,龐師古委實心疼,不得不下令這一部撤回。
邵樹德坐在城樓下,仔細觀察著汴軍。
遠處已經挖了很長的一段壕溝,寬度是夠了,但深度看起來還比較淺。
糧車之後,汴軍步卒姿態隨意,有人席地休息,有人在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