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水面之上,火光熊熊。
大群梁軍水師戰艦被火船所逼,不得不向下游退去。
有兩艘倒霉的船隻已經燒了起來,水手們無奈之下,只能棄船逃離。
還有一些船隻甲板上,水手們手持長杆,用力抵住順著河水飄過來的火船,待其燃燒殆盡後沉沒。
總之一片混亂。
數十艘戰艦,還有百餘艘運輸船,聲勢浩大的救援行動,就這麼虎頭蛇尾地結束了。
他們甚至還沒進入強弩的射程範圍之內,就這麼匆匆退去了。中潬城外,已經披甲整隊完畢的軍士們又返回了軍營,賊人過不來,倒免去了他們一場廝殺。當然,大夥也知道,賊人只是第一次試探失敗罷了,後面肯定還會組織更大規模的強襲,要隨時做好戰鬥的準備。
邵樹德又在孟州城頭全程目睹了此事。
前期的充分準備果然奏效了,他這會的情形比李光弼那會還好。李是被人靠近了,甚至一度要被火燒浮橋,自己控制的南城兵少,還在被人圍攻,北城方向也有敵人,可謂四面被包圍。
不知道霍存那邊目睹了此事,到底是個什麼心情。
回到城中時,他接見了前來辭行的王瑤。
「侄男這幾年沉凝穩重,屢建功勳。」邵樹德看著這個面容消瘦、鬍子拉碴的假侄子,道:「好好打,不會虧待你旳。」
「為叔父征戰,是侄兒的本分。」不管真心還是假意,王瑤的表態還是很到位的。
這些年,鹽池、風陵渡、蒲津關的錢全被邵樹德拿走了,用來遷移軍士家人,仔細算來,用了王瑤不少錢了。再加上時不時加征糧食、役畜,拉夫征丁,王瑤全給辦了,不知道頂下了多少內部壓力。
「鎮內可還太平?」邵樹德又問道。
「偶有小變,都給壓下了。」王瑤說得輕鬆,但邵樹德知道事情肯定沒那麼簡單。
「若有需要,只管開口。晉絳還有兵,須臾可至河中府。」邵樹德說道。
「暫時還不用勞煩叔父。」王瑤忙道。
他在河中的名聲本來就不太好,兄弟相殘,引狼入室,如果再請求夏兵幫忙鎮壓,屠戮鎮內反對者,那可真是臭到極點了。
事實上他依靠的主要是當年從絳州帶來的萬餘兵,然後不斷整編,學邵樹德的手段,幾次征戰,把刺頭安排在比較危險的地方,幾次仗打下來,敢鬧事的也就少了。
現在的河中衙軍,對王瑤乃至邵樹德肯定是不滿的。但王瑤並不天真,他不追求軍士們都支持他,事實上也做不到,只要大夥不明著反對他就行了。
世事艱難,過一天算一天罷了。
「洛陽行營解散之後,護國軍便回去休整吧。這次你帶來的人……」邵樹德看著王瑤的眼睛,問道。
王瑤會意,道:「多為老衙兵,近年新募的留守蒲州。」
「那便好。」邵樹德笑道:「吃罷午飯後再走吧,也不差這一會。」
「求之不得。」王瑤笑道。
……
霍存登上了城樓,看著大河兩岸,神色焦急。
圍城夏賊的人數並不算太多,但掘壕三重,陸陸續續還修了一些屯兵寨子,防線是愈發穩固了。
夏人最近還發起了一次猛攻,是由賊帥邵樹德的親軍鐵林軍主導的,連攻三日,第一次突入了城北,將渡口碼頭給占了。
水師被迫退後,夏人立刻續修浮橋,打算徹底打通河陽三城。
霍存有些後悔,當初只派人燒了浮橋,而沒有把固定浮橋的鐵人給挖出來運走當然這事也比較麻煩,不知道要動員多少人力呢。
夏人修建的浮橋還是按老規制來的,以竹聶聯結船隻,到橋頭後用鐵鏈連上深埋地下的幾個鐵人,沒有像蒲津關浮橋一下,船隻之間都用鐵環、鐵鏈固定了。或許,這只是他們臨時修復的津梁,後面還會更換新的吧。
但不管怎樣,這條浮橋貫通後,夏賊可以在大河化凍的情況下,規避梁軍水師襲擾,輕輕鬆鬆南下洛陽,再也不用繞路,意義是非常巨大的。
唔,達到這個效果的前提是攻下河陽南城。因為這座城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