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罅沱水連營十里。
「真他娘的壯觀啊!」邵樹德心中暗想,三萬大軍就這般盛景了,若是五萬、十萬又該如何?連營數里,嘿嘿,會不會指揮不靈呢?怕是前營與敵交戰了,後營還在生火做飯,不慌不忙。此中如何調度,如何作戰,如何配合,其實都很講究。
這些東西,應該都是將門的不傳之秘吧?真的好想學啊!
另外,手頭也沒有合用的人才。各營的主將,都要具備相當的素質,熟悉軍伍,老於戰陣,善撫士卒,會觀風色。唉,自己的水平都不一定比得上如今各營的任何一位主將,更別說手下那些人了。要想在這個亂世活下去,光靠自己一個人努力肯定是不行的,得把其他人也培養起來,甚至不惜收攏外面的人才。
不然的話,難道你想一輩子就指揮這麼一兩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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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六一大早,李侃召諸將議事。
幾萬大軍了,連營出去這麼遠,想開一次「全體會議」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主將不在營中,被人偷襲,若是副手水平不夠,被敵軍所敗,該怎麼整?所以,這種議事會肯定是不能常開的。一旦開了,就要定下大多數方略,然後依此執行,直到勝利或者變數出現。
各軍主將帶著親兵陸續趕來。邵樹德帶著鐵林都士卒在營門前守著,親兵被引到一邊等候,有資格入帳議事的將領在交出器械後,方才被允許入內。
將領們威風凜凜,每個人都仔細看了眼邵樹德,似乎對這個客軍出身的李侃親將十分好奇。不過大多數人都沒顯露出明顯的好惡表情,唯有牙將賀公雅、都教練使張彥球有所不同。前者冷哼了一聲,不知道邵樹德哪裡得罪了他,後者還算善意,稍稍寒暄了幾句。
時間一過,營門關閉,帳內開始點將,邵樹德在安排完一攤子事務後,也入帳旁聽。他感覺自己現在有點飄,代北行營內赫赫有名的大將至少有一半聚集於此,只要他一聲令下,「摔杯為號」,保管將這些人砍成肉泥。
唉,飄了啊,水平沒多高,尾巴翹得老高,當引以為戒。
「……後魏末,豆盧狼害都督大野木兒等,據州城反。州人李賢乃召豪傑謀曰:『賊起倉促,便誅二將。其勢雖盛,其志已驕,然其政令莫施,惟以殘剝為業。夫以羈旅之賊,而御烏合之眾,勢自離畔。』乃率敢死士三百人,分為兩道,趁夜鼓譟而出,群賊大驚,一戰而敗,遂追斬之。」邵樹德進來得晚了,沒聽到李侃前面說了什麼,這會聽他引經據典,大概是要諸將進兵,攻取被大同叛軍控制的代州地界?
「國昌父子,禍亂代北已近年。催課甚急,盤剝過重,更有焚城毀鄉,殺戮士民之舉。此皆賊也,諸將敢不擊之?」李侃坐於上首,十餘大將分立左右,看似議事,其實就李侃一個人在說,其他人根本不附和,不參與,氣氛詭異得可怕。
邵樹德站在靠近門口的地方,心思細膩的他已經在胡思亂想,如果李侃大怒,要斬將立威,自己該怎麼通知離此不過數十步的盧懷忠?這廝正帶著前營六百人在一旁修整,士卒皆著甲、持械,隨時可以動手。
「大帥,大同叛軍驍銳,連戰連捷。我軍新敗,此時更應鎮之以靜,徐徐圖之。」沉默了很久後,見沒人回答也不是個事,於是身為馬步都虞候的郭朏出列答道:「李國昌數攻代州,我軍嚴陣以待,皆將其擊退。大帥的意思,是主動出擊?此事風險極大,還需從長計議。」
邵樹德瞄了一眼李侃,見他臉色很是難看,心中也有些同情。這河東諸將當真不像話,自己的地盤被人占著,還經常被人南下打草谷,就沒點觸動?判你們一句畏敵如虎都是輕的了,誰知道是不是還有別的原因?他莫名地想到後世足球隊員們聯手做掉主教練的事情,尼瑪,有點這意思了。
「郭將軍,李逆父子兵少將寡,尤敢主動出擊。代州有朝廷官軍四萬,竟不敢北上殺敵,只能做守護之犬,是何道理?」李侃重重地拍了一下案幾,提高聲音道:「本帥領軍北巡,可不是來看戲的。今日諸將且回營,整備兵馬、糧草、器械,明日一早,前軍先渡河,本帥要拿下繁峙,先挫挫叛軍士氣。」
「遵大帥將領。」諸將稀稀拉拉地應道。
注釋1:大堡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