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曹真累遷大司馬,每征行,與將士同甘苦。軍賞不足,輒以家財班賜,士卒皆願為用。」
「西魏將梁椿性果毅,善於撫納,所獲賞物,分賜麾下。故每踐敵境,鹹得其力。」
「石雄為豐州刺史,雄臨財甚廉,每破賊立功,朝廷時有賜予,皆不入私室,置於軍門首,取一分,余並分給。以此,將士感義思奮發。」
「王玄謨為寧朔將軍北征,將士多離恐。元謨又營貨利,一匹布責人八百錢,以此倍失人心。及魏太武軍至,乃奔退麾下,散亡略盡。」
「李泳為河陽節度,泳本以市人發跡禁軍,以賄賂交通,遂至方鎮。初任鎮武節度,轉為河陽。所至,以貪殘為務,恃所交結,不畏憲章。犒宴所陳果實,以木刻彩繪之。聚斂無已,人不堪命,遂至於亂,數月方止。文宗貶泳豐州長史。」
「真是好書啊!」深夜,邵樹德合上了一本粗糙的手抄書籍,心中不由讚嘆。書是陳誠送給他的。按陳某的話說,他對此不感興趣,不如獻給邵副將,或有所得。
確實有所得!書無名,但肯定是本朝人士所著。中唐以後,民間喜談兵事,各類兵書層出不窮,但質量終究參差不齊。陳誠是有眼光的,他獻給自己的兵書,質量方面沒的說,主要講的是魏晉以來很多將領的行事方法,好的壞的都講,非常有價值。
邵樹德有些事,一直在模模糊糊地做,也不知道對不對。現在印證古來名將的手段,頓時信心大增。有些做得不對的事,以前不自知,現在有恍然大悟乃至後怕不已的感覺。管理軍隊,與帶兵打仗一樣,都是一門深奧的學問,戰場上的知識當然要學,戰場下的知識同樣不可輕忽,切記切記。
合上這本無字天書呃,無名兵書與宋樂送的《問對》放在一起,鎖入箱子後,邵樹德拿起橫刀,帶著臨時充當親兵的楊亮一火人,出了營帳,開始了例行巡視。
他們這會不在代州城內,而是州城東北八十里的繁峙縣附近。該縣「三面枕澗,極為險固」,目前為大同叛軍所控制,駐有三千多兵馬,是他們南下的整備基地。代北行營數次用兵,都沒有拿下,這次李侃率大軍巡邊,也想藉此機會碰一碰。
河東軍大營最近處離繁峙縣城不過十餘里,緊沿著罅沱水。除了自晉陽出的萬餘兵馬外,還在代州徵集了忠武、義成、河陽三鎮兵一萬三千人,忻、代鎮兵及土團鄉夫萬餘人,總兵力超過了三萬,可以說是一支規模浩大的野戰集團了,難怪李侃想碰一碰被叛軍控制多時的繁峙縣、大堡戍(注釋1)乃至瓶形寨(注釋2)等重要據點。
根據情報,李國昌將兵萬餘,自蔚州至。目前所屯何處,並不知曉。李侃好歹是當過節帥的人,河東諸將也老於軍事,紮起營來氣度嚴謹,做好了一切防範準備。鐵林都作為李侃事實上的親軍,位置就在帥帳左右,職責重大,邵樹德不敢輕忽。
鐵林都總計1200餘軍士,在陳誠的建議下,按昭義軍的習慣分成了三個營,即前營、後營和輜重營。前營最為精銳,六百戰兵,超過兩百副鐵甲,人手一根步槊,目前由最能打的盧懷忠管著。後營五百戰兵,邵樹德思考了半天,最後決定交予任遇吉管理。李延齡則照例負責輜重營,這會臨時補充了數百來自忻、代二州的土團鄉夫充作輔兵。至於其他的雜兵百人,則由邵樹德親自抓,陳誠幫襯,勉強把架子撐了起來。
此時前營六百軍士早已入睡,後營大部也已入睡,只有部分軍士按照輪換原則在大營內值守。邵樹德帶著親兵、傳令兵、巡邏隊一行數十人,仔仔細細巡遍了防區內的每一個角落。五月的夜晚安靜如水,邵樹德所至之處,軍士們都挺槊直立,軍容嚴整。
有時他也會停下來,與軍士們問對幾句。當軍官當大將固然要有威嚴,但也要適當給予士卒們尊重,讓他們在精神層面上有一種被關懷、被重視的感覺,此外如果在物質上再能有所滿足的話,讓他們歸心並不是多難的事情。這是邵樹德從後世學到的馭人之術,並非出自兵書,他覺得不錯,一直踐行至今。
中軍大營內還有其他兵馬,比如來自河南的忠武鎮三千人,來自河東的都教練使張彥球部兩千餘人。他們各有自己的防區,邵樹德管不著,也不應該管。中軍大營之外,還有其餘各部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