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頲匆匆離開,快馬返回魏州。
來的時候是一個說客,走的時候已經成了心思叵測、立場模糊的彷徨文士。
嚴格說來,司空頲家往上幾代人都沾了藩鎮割據的光。
家道中落的士族,因為出身魏博本地,數代人出仕幕府,維持住了搖搖欲墜的家業,最終定格在了貝州望族的地位上。
但司空頲心思太多,居然不願與魏博幕府綁在一起,不願和全鎮武夫同進同退。羅弘信知道了,怕是直接一蹬腿,去了。
七月二十九日,邵樹德率軍抵達了修武縣。天雄軍副使李仁軍、都虞候牛禮、右廂兵馬使解賓率一萬五千步騎趕來匯合。
期間邵樹德收到消息,青州王師範遣使求和。
他直接拒絕了。不是錢的事,滅掉你之後,財貨任我自取,豈不美哉?
劉鄩固守淄州,確實拿不下,但圍點打援頗有成果。
就在七月下旬,王師魯率部救援淄州,又被擊敗,損兵數千。
朱瑾率部走萊蕪谷救援淄州。出城之時,胡真、葛從周率部與其野戰,大敗。收拾潰兵之後,雙方戰於曲阜,飛龍軍及義從軍一部來援,反敗朱瑾。
無奈之下,朱瑾又退了回去。
楊行密派往沂州的數千兵馬已經離開,返回海州獲取補給,等待下一步命令。
東線局勢,愈發樂觀。各路軍閥已經全面轉入守勢,使用龜縮大法。但他們或許忘了,戰場是在兗、齊二鎮,當年時溥是怎麼滅亡的?焉能不鑒?
南線楊行密一直以來高歌猛進的態勢也遭到了遏制。
安州之戰,屢為唐兵所敗,奔黃州。黃陂武湖之戰,再敗。退往黃州之時,士氣低落,遭威勝軍圍攻,守十餘日,見佑國軍丁會部先鋒趕至,大為沮喪,棄城而逃,奔蘄州。
戰鬥中有一個小插曲:淮將劉威被執,下面報上來都說是世子縱輕騎突擊,戰陣中獲賊。
「到底誰抓的?」邵樹德不會被這些事糊弄,嚴肅地問道。
趙光逢也是個中老手,他仔細翻閱了多份軍報,推敲了一下後,便回道:「大王,世子率騎軍追擊潰敵,應是從馬直軍將邵知言、邵知行合力擒獲劉威。」
「這還差不多。」邵樹德點頭道。
從馬直就是新近分派給邵二郎的兩千士卒,以奚、室韋、拓跋党項及敦煌選送的大族子弟為主。從名字中帶「直」就可以看出,這是世子的親軍衛士。
二郎喜歡上陣衝殺,這一點邵樹德早就知道了。雖然嘴上不支持,但實際上還是默認的。這不是秦漢或明清時代,身份尊貴的人只需要指揮別人拼命就行了。從北朝以來,胡風熾烈,上位者還是需要展現點武勇的。
藩鎮割據以來,有點像早年春秋時代,又或者西方中世紀,國王、貴族是需要親自領兵打仗的,不僅僅會治理國家就行。
大一統之後,這種行為會慢慢減少,直至消失,但此時仍不失為快速獲得軍心的重要手段。說到底,你是一個軍事貴族。
「折宗本連破安、黃二州,將淮軍殺得膽寒,如何升賞?」邵樹德問道。
「大王,可加食邑三百戶。」趙光逢回道。
邵樹德沉吟了下,問道:「會不會賞賜過少了?」
「大王。國朝太宗即位,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尉遲敬德食封1300戶,張公謹、侯君集食封1000戶,秦瓊食封700戶。折令公食封5300戶,古來少之。」趙光逢回道。
這裡說的是「實封」、「真食」,不是理論數字。比如秦瓊是國公,理論上該有三千戶食封,但他實際上只有七百戶「真食」。到他兒子秦懷道襲爵時,只是個歷城縣公。
程咬金是國公,兒子襲爵國公,第三代則是郡公。
倒不是國朝吝嗇,北朝以來差不多都這樣,一代代減爵位和食封——其實爵位是面子,食邑的多寡才是里子。
此時的文臣武將已經習慣了這種無法躺平的封爵體系。出征立戰功了,就加食封,如果沒有立功,那麼代代遞減,只能說有利有弊。
壞處是賞賜不夠豐厚,家人後代無法躺平,好處是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