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二叔,戰場之上,刀劍無眼,守城可不是鬧著玩的。」
顧守正臉色一紅,剛才炮聲響起,他確實也曾經害怕過。但是他守城的心是堅定的,昂首說道「總督大人放心,戰場無父子,將我顧守正當做一個普通兵卒即可。」
候玄演聽他一口一個總督大人,顯然不是想著靠關係來城頭混名聲的。他是豪門公子哥,竟然有這份覺悟,候玄演也不禁對他刮目相看。
「好,既然如此,二叔就留在此處。」
顧守正臉色一喜,很自覺地走到城樓上,和士兵們廝混在一起。他本是顧家二少爺,守城的都認識他,有很多還是他的小廝隨從。儘管他想做一個普通小兵,還是被人圍了起來。
候玄演看了之後,心道,讓他留在這裡也是好事,只要他不死,就能穩定軍心。顧家的子弟兵也會知道,他們是鐵了心跟清軍為敵的。
總督衙門內,夏允彝正在門前聲嘶力竭地演講,候玄演踏進們的一刻,就聽到了他標誌性的嗓音。
微微愣神之後,候玄演甚至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太湖吳志葵軍中。
進去之後,才發現衙門大院裡,幾百個手戴枷鎖身披鐐銬的犯人,懶洋洋地聚集在一塊。
夏允彝正在給他們講解國讎家恨,希望這些人能拿起武器,為國而戰也算是將功贖罪。
候玄演注意到這些人腦後一根小辮,光禿禿的頭頂在陽光下閃閃反光,應該是沒來得及逃跑的土國寶的兵馬。
這些人手上沾滿了漢人的鮮血,他們從遼東就投降了,一路上跟著滿人主子,不知道殺了多少同胞。顯然夏允彝的演講對他們沒有絲毫作用,看他們那輕蔑的神情,少不了還在心裡鄙視了夏允彝一番。
侯玄演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他走上台去,將夏允彝拉到一旁。
「玄演,蘇州兵馬有限,新兵招募還在進行。這些人都是打過仗的兵,若是能為我所用,善莫大焉。」
候玄演冷笑一聲,說道「你看他們的樣子,像是可以為我所用麼?我看把他們拉到戰場,早完被這些人開城投降,到時候悔之晚矣。」
夏允彝點了點頭,無奈地承認了這一點。
「不過嘛,他們也不是毫無用處,嘿嘿」
聽著這奸詐的笑聲,夏允彝不知道為啥,突然一陣心慌。
「玄演,你別笑了,聽著瘮人。你有什麼主意,快說給我聽聽。」
蘇州城你來我往,幾天的時間換了許多主人。但是衙門的衙役,也只是換了頂頭上司,連衣服都還是明朝時候的。
蘇州大牢裡,獄卒們也是一樣。不管是誰占了蘇州,都需要這些人當差,只是月錢已經幾個月沒有領到了。
潮濕悶熱的大牢裡,擠滿了犯人,大部分都是沒來得及逃掉的清兵。
白天夏允彝的一番話,在他們心裡並沒有激起什麼想法。夏允彝的大道理,只適合在太平盛世的朝堂上,或者學院裡,跟文官士子們演說。
這些老兵油子,都是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早就養成了自己的人生哲學。這些人有奶就是娘,如今清兵勢大,他們投靠了清兵屠殺同胞。要是哪一天,來了一股比清兵還兇殘的勢力,把清兵打的落花流水。不用懷疑,這些人肯定搖身一變,專打滿清。
這些犯人中,耿萬的地位仍然最高。他本就是這些人的把總,打揚州屠城的時候,殺人殺得興起,結果不小心砍到了自己。
這一次土國寶撤的匆忙,他沒來得及跟上,以至於被人抓了。
周圍的小兵自覺地給他讓出地方,還有幾個殷勤地給他扇風。
這時候,一個中年人,來到大牢。湊近獄卒耳邊,耳語一番,獄卒的態度馬上恭敬起來。
牢頭親自帶著他來到牢裡,指著耿萬說道「就是這個。」
中年人點了點頭,說道「把他押出來吧。」
牢頭面露難色,中年人「嗯?」了一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獄卒終於認慫,確認過眼神,這是個惹不起的人。他雖是牢頭,但是跟人家一比,什麼都不是。
耿萬腿上有傷,一瘸一拐地跟著走了出來,他是重犯,身上的手銬腳鐐一應齊全。走起路來叮噹作響,臉上卻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