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好看嗎?」
「真的可以帶走嗎?」
「你給了銀子對嗎?那貨郎不會為難我吧?」
吳歲晚摸一把絹花,再摸一把珠釵,滿臉的緊張小心。
「你花了很多銀子嗎?別擔心,我會還給你的!」
「只是你要多等些日子,我還沒湊夠外祖母的藥錢。等到下個月就好了,我把去年秋天撿拾的豆子,連同曬乾的藥材,一起背到城裡去賣掉。我就能給外祖母買藥,還能買一頓肉蛋葷腥,餘下的銀錢,我就還給你……」
「哎呀……這樣也不好吧!」
吳歲晚越說越焦慮,突然臉色煞白,摘了絹花和珠釵,回身疾奔。
「我在做什麼呀?我戴的什麼花兒啊?我要趕緊還回去,誰的銀子來得都不容易,不能亂花的……」
沈長戈攬住女人的腰身,把她禁錮在懷裡,連噓了好幾聲:「歲晚,乖乖的,啥都別想,一切都有夫君呢!」
吳歲晚的眼睛發直,盯著手裡的東西,不解道:「夫君?誰的夫君?他有什麼用?」
「歲晚的夫君啊!」
沈長戈單手捧過女人的小圓臉,拇指在她的臉蛋上輕輕摩挲。
「歲晚成親了,有夫君依靠,不用勞累,也無需費神。你有親人,有生意,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真的嗎?」
吳歲晚還是不看人,脖頸低垂,目光暗淡,凝著掌心裡廉價的首飾,喏喏細語:「其實……我也不是很喜歡這些,山裡的花千姿百態,五顏六色,隨便我戴,都比假花好看。我只是……偶爾會想,有銀子也有人愛是什麼滋味。我要的不多,只想嘗一嘗普通小女孩兒的無憂無慮……」
言語輕輕,傷人最重。
沈長戈的嗓子眼兒里吞了萬根繡花針,喘一口氣,疼到四肢百骸,哪有餘力出聲安慰?
男人垂首,一排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鋪天蓋地的難過,終是無可挽回的難言。只有托著圓乎乎臉蛋的那隻手掌,漸漸收緊,驅散了女人的憂傷。
「嗯?怎麼啦?」
吳歲晚抬頭,驚訝於男人眼中的疼惜,緩緩展顏,調笑道:「別可憐我呦!我不要別人的可憐。」
「不……不是可憐,是心疼。」
沈長戈的胸口又悶又熱,眼眶也陣陣脹痛。他搶過吳歲晚手中的珠花,重新簪入她的髮髻。
「歲晚,以後,你想要什麼,就和夫君說……」
「嗯……」
吳歲晚的情緒變化無常,徹骨的傷悲消散無蹤,此時只有點點懵懂。
「我很乖的,從不亂要沒用的東西,就是遇見美的,我會忍不住多看兩眼……」
幾萬百姓的邊疆小城,沒有車馬的絡繹不絕,也沒有人群的熙熙攘攘。
街頭僻靜一角,沈長戈細緻耐心,給女人簪好了釵環,左右端詳。艷俗的色彩,粗劣的手工,尋常的樣式,怎麼戴都配不上那一頭烏黑的髮絲。
「歲晚……」
沈長戈呢喃妻子的名諱,想要告訴她,你配得更好的。也想對她說,我會給你掙來更好的。
可是,說那麼多好聽的話,有什麼意思?倒不如多做一些順她心意的事,讓她餘生有愛。最後,沈長戈也只是輕輕嘆息了一句:「歲晚好美!」
「胡說!」
吳歲晚任其在自己頭髮上一通擺弄,看似乖巧無防備,但男人一句話又勾起她的精明。
「不管你是誰,可別糊弄我。我有幾斤幾兩,自己可是清楚的。說我長得美,你就是個謊話精,一定沒有好腸子。我得離你遠一點,免得吃虧上當。」
沈長戈的嘴巴,原本就不是個靈巧的,一遇到吳歲晚,更顯蠢笨。
「不是,不是,歲晚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