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放馬川住房區格外的安靜,黑色的街道空無一人,大多數日用品,快餐零食店鋪都已經關了門,黑色的路面映照著那些五彩斑斕的店鋪招牌燈箱的陰影,各式各樣的彩色燈光如同一道道彩虹點亮了街道的半空,讓這座大多數都是低矮平房和兩側排樓,偶有幾棟獨立低層建築的小鎮看起來肅靜而落寞。
玻璃窗戶里不少人探出腦袋看向街道,也讓那虛浮的繁華有了一些真實感。
三輛黑色的防爆越野車轉過街角沿著第五大街一路直行,其餘的車輛則以班組為單位開始了第一輪的夜間巡邏。
輪胎碾過路面的聲音在經過幾次轉彎之後變得越來越低,車速也越來越慢,進入了悠悠晃晃的狀態,坐在後排座椅上的林森仁摘下帽子看了一眼窗外,街道兩側五花八門的彩色廣告燈牌變成了連成一片的兩段式疏散樓梯,黑色的鐵樓梯就如同一團團白色的雲朵垂落在房屋的背後,讓原本就不怎麼寬敞的巷道變得更加擁擠,只能容納一輛汽車勉強通行。
垃圾收集箱的周邊散落著七零八落的垃圾和過期,又或者被浪費掉的食物,墊在廢舊報紙上裹緊了髒兮兮的衣服倒地而睡的流浪人在聽到車輛的響動之後從淺睡中坐了起來,眼神空洞地看著那幾輛黑色的越野車上泛著紅光的圖標,還以為又有什麼住戶因為付不起租金還不願主動流浪街頭,房主這才不得不聯繫了保安團而強制驅離那些人,突然覺得即便露宿街頭也沒有什麼不好,準備再次席地而睡的流浪人突然站起來快速地跑向街道中央,幾個人瘋狂地搶奪著從車裡扔出來的麵包和水。
驟然響起的槍聲打破了住房區的寂靜,但是依然沒有驚動那些還在熟睡中的人們。
槍聲中亮起的槍火就如同流星墜地一般,一瞬而逝。
巷道里再次恢復了寧靜,搶到食物的流浪人重新回到了原來的地盤,抓著手裡的麵包拼命地從嘴裡塞,黑色的汽車沒有停留地沿著巷道繼續前行,經過一處十字路口後向左拐進了又一條被鐵樓梯充填的巷道。
坐在車輛後排座椅的林森仁點燃了一根香菸,緩緩地按下車窗,看了一眼正一點一點揪著羊角麵包在吃的瑪麗蓮,再看了看兩個人中間那整整一箱子的麵包和瓶裝飲用水,他這才明白為什麼保安團的車輛上會經常囤放著整箱的麵包和水。
多少人以為躲進了這裡就可以餘生無憂,殊不知沒有了工作和收入的他們很快就會因為房租的問題流落在這座沒有社會保障的小鎮的街頭,最後導致他們餘生只能生不如死,惶惶不安地在街頭為了一點點食物相互爭鬥,你死我活,卑賤而屈辱地活著。
再次取出一根香菸別在耳朵上的林森仁甩手將手裡的煙盒扔出車窗外,淡然道:「下次記得帶上煙。」
「不行,那樣他們會爭搶得更加厲害。」坐在副駕駛席位上的隊長轉過身來看了一眼林森仁,臨走時從那家飯店再一次順了一碗牛雜湯的他回過身去仰頭喝了一口已經有些冷卻的牛雜湯,按下車窗將紙碗扔了出去,腦袋靠在座椅頭枕上嘆氣道,「殯儀館的格子已經不多了,更何況很多時候他們根本付不了費用,所以還是少一點爭鬥的好。」
「要不然用不了多久,放馬川就會因為死太多人而破產,最後不得不被那些人接手啊。」
「哪些人?」林森仁的視線從窗外收了回來,皺眉問道,「所以這裡的一切你們保安團說了算,是嗎?」
「政府,警察,騎警,商會,別處的黑市組織」隊長攤了攤手,說道,「誰知道呢?反正不管他們都是些什麼身份的人,也只會躲在背後,一直躲在背後,隨便扶持一個傀儡出面就可以了。」
「也是。」再次點了點頭的林森仁在車輛再一次拐進一條巷子之前注意到另一邊的巷道內一輛紅色的妮拉gt跑車正慢悠悠地駛進黑暗深處,昏暗的路燈逐漸照耀不到的地方。
「商戶代表,保安團高層管理,住房區優秀住戶代表以及本地房主委員會成員共同成立了聯合管委會,放馬川的所有事情都由聯合管委會管理。」坐在副駕駛席上的隊長面色愁苦地看了一眼窗外,指著住房區的另一側那棟被路燈照看得極好的白色高層建築,說道,「聯合管委會的辦公地點就在那,你有任何問題都可以直接向那裡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