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萌雙手捏著平板,喃喃,
「有,有消息了嗎?」
窗外隱約傳來大本鐘敲響的聲音。樂文
倫敦時間十點點,北京時間凌晨四點——
偌大一個殷家,燈火通明著,卻仿佛真成了一座「陰宅」。
周夢琴拍著自己的胸口,痛苦的哭嚎著,那是一個母親心底最沉重的悲傷。
「我兒……我兒……」
七十多歲的周夢琴,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親生的兩個兒子,最終都比她先走。
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淒涼悲痛,經歷一次已是生不如死,可眼下,周夢琴卻實實在在的經歷著第二次。
「時修……時修啊……!」
周夢琴承受不住的癱倒在地,殷時樺和單慕南盡力扶著母親,眼淚同時在他們的臉上肆虐橫行……
殷時樺幾次沒能扶穩母親,自己都癱倒在地。
那是她唯一的親弟弟……
血肉相連的親手足……
聽著母親聲嘶力竭的哭喊,呼喚,每一聲都生生扯著人的心肉。
殷夢捂著嘴,她看著地上用白布包著的那一堆血肉,聲音都啞在了喉嚨口……
眸子瞪大,不自覺的搖著頭,「這不是小叔……這不是小叔……明旭,你在搞什麼鬼!」
殷夢抬眼瞪向單明旭,伸手就捶打他,
「你說你會把小叔安然無恙的救出來!這是什麼!這是什麼?!」
「……」
「你當的什麼兵,你學的什麼本事!啊?!單明旭!你給我說話!你平時不是很能的麼!你不是很能耐的麼!」
殷夢用力推著捶打著個頭超一米八的弟弟,這一身軍裝還有很重的濕意。
單明旭濃眉大眼的俊秀面龐,此刻也是狼狽不堪,本該炯炯有神的大眼,這會兒也失去了光澤。
殷夢的推打,讓他身體不住的後退……
「你說話呀!你走之前,走之前你是怎麼說的,啊?!明旭,你——」
「姐!」
單明旭一把抱住殷夢,低頭埋在她頸間,他緊緊的抱著她……
「對不起,姐……對不起……嗚嗚……是我沒用,是我沒用!」
殷夢閉上眼睛,她已經沒了繼續捶打單明旭的力氣,揪緊了弟弟的軍裝,她知道……她在遷怒單明旭。
單明旭有多崇拜,敬仰殷時修,她比誰都清楚。
只要有一絲可能,明旭不可能不救小叔……
她知道,明旭……盡力了。
和單明旭一起回來的還有白思東。
這一屋子的人,上至殷家兩個年近八十的老人,下至在殷家工作的傭人,無不慟哭。
白思東看著地上那用白布裹著的斷臂殘肢,斷口被炸得血肉模糊,灰黑色的燒焦痕跡更是讓人看得……怵目驚心。
那是他們在海里撈了一個多小時才撈出來的唯一殘肢……
被炸裂開來的無名指上,白骨都焦黑,卻固執的戴著一枚婚戒。
那枚婚戒已然被白思東褪下,此時就攥緊在他的掌心,金屬仿佛帶著那燒毀一切的兇猛大火,灼燒著他的掌心。
白思東身上的警服早已透濕,從天津港口一路開回北京城,開進殷宅。
警服依舊沒有干……
微微閉上眼,滿心的疲憊和痛苦,他隱約聽到一絲不甚協調的聲音——
白思東看向茶几上放著的平板電腦……
電腦的攝像頭角度正對著他,白思東望過去,屏幕里睜著大眼看著他的……正是蘇小萌。
她嘴唇翕動著,喃喃重複著,
「有,有他的消息嗎?有他的消息嗎?有他的……消息……嗎?」
白思東看到蘇小萌的眼淚像黃豆似的大顆大顆奪眶而出,而後直直掉下來。
冰雪聰明的小外甥女,怎會不知道這悽然哭聲所代表的意義……
白思東一時間,心如刀絞。
頭別開,視線竟是不敢再對上蘇小萌。
喉嚨像是被塞了塊堅硬的石頭,也是快要五十的男人了,淚腺也跟著像是燒著了一樣。
頭微微仰起,但流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