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靈堂前,蘇小萌接過傭人拿來的麻衣,自己穿好後也給煌煌和雙雙穿上。
煌太子看著蘇小萌在他的肩膀上戴著黑色的袖章,眉頭皺起,
「媽媽,我不想戴。」
「煌煌乖,你看,媽媽也戴著。」
蘇小萌哄道。
她其實很怕,在孩子面前裝作若無其事的每一秒她都覺得很害怕。
對孩子來說,她和殷時修幾乎就已經構成了他們的整個世界,如今半個世界陡然塌了。
蘇小萌不知道雙雙和煌煌是否能承受的住。
克萊爾說三歲的孩子,理解不了的,騙一騙就好了。
可是真的……騙一騙就好了嗎?
「一定要戴這個才能見爸爸?」
煌太子一臉的不情願,看著肩膀上袖章的神情裡帶著滿滿的厭惡,仿佛在他的心裡已然認定這黑色袖章代表的是極其不詳的意義。
「恩。」
蘇小萌應道。
那邊單明朗已經給雙雙戴好了,雙雙倒沒有煌煌這麼敏感,一想到戴好了袖章就可以見爸爸,興奮的對單明朗道,
「哥哥啊,多戴兩個嘛!」
單明朗苦笑,只是無聲的牽著雙雙跟著蘇小萌和煌煌的後面,進了靈堂。
此時的靈堂兩側,殷時蘭,殷時樺夫婦,以及時蘭的兒子兒媳還有孫子跪坐在軟墊上。
廳里還有殷家其他的長輩。
此時見蘇小萌帶著兩個孩子回來,一時間,竟是沒人敢開口說點什麼。
倒是蘇小萌先開了口,沖兩旁的家人打了個招呼,也讓雙雙煌煌喊了人。
長輩親戚都應得結結巴巴。
在客廳里坐著的殷紹槐見蘇小萌頭上還戴著個棒球帽,眉頭下意識的鎖了起來,正打算開口說她,只見蘇小萌摘掉了頭上棒球帽——
縱然靈堂里還響著嗚嗚咽咽的哭聲……
那幾乎同一時間發出的倒吸氣聲卻讓人難以忽視。
棒球帽一摘,頭頂上的頭髮是一片灰白,大約長十公分左右,難看的布在頭頂,和發尾的黑亮形成一種讓人難以呼吸的強烈對比。
一夜白頭……
是怎樣的焦急和痛苦,是怎樣的心碎……
殷紹槐這張了的嘴,又默默的閉上了,只留下一絲嘆息。
殷夢在看到蘇小萌頭頂上變白的頭髮的瞬間,眼淚便決了堤。
單明朗就站在蘇小萌後面,不用低頭,入眼的就是一頭白髮。
沒有人會去想,沒了丈夫的蘇小萌會活不下去。
她的外公是白豐茂,同樣的家世顯赫,如今的她,自己也是巴斯大學的學生,甚至憑著口譯大賽的演講在學術領域受到了不小的關注。
蘇小萌能夠好好的生活下去,並且是發光發彩,前途無量的活下去。
可偏偏……
丈夫的死訊,直接逼白了年輕少婦一頭亮麗烏髮。
愛情自古催人老——當真是應了這句淒涼的話。
「煌煌,跪下,給爸爸磕頭。」
蘇小萌說著,自己先跪了下來,煌太子有樣學樣,儘管是滿心滿腦子的疑惑,但還是聽從蘇小萌的話。
小萌磕頭,煌太子也跟著磕頭。
身後明朗帶著雙雙也跟著磕頭。
磕完頭,蘇小萌起身,她表面上的平靜,真的讓人詫異。
若不是這一頭白髮太過刺目,此時一滴眼淚都沒有落下的蘇小萌一定會被人指著鼻子罵「冷血無情」。
蘇小萌牽著煌煌就要往邊上走,煌太子扯住了蘇小萌,陡然的大力倒是讓蘇小萌愣了一下,她回頭對上兒子澄明的目光……
「爸爸呢?」
「……」
「我想見爸爸……」
「……」
「煌煌給爸爸磕頭磕過了……爸爸怎麼還不出現?」
「……」
「爸爸啊!」
煌太子扯開蘇小萌的手,當即就喊了一聲,見沒人應他,便固執起來,
「爸爸!不玩躲貓貓!」
「爸爸!」
煌太子這麼一喊,雙雙也趕緊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