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然站在他面前,假裝若無其事地笑笑,「好了,我們走,去寫生吧。」
韓遇一言不發。
良久之後,他才收回自己的視線,站起身,輕描淡寫道:「不了,我突然想起學校還有點事,下午要去上學。」
說完,繞過秦然的身體,緩步離開。
秦然怔了怔,轉身去追他,表情莫名其妙,「怎麼了呀?剛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一下子就不去了?」
「沒事,就是覺得沒什麼意思。」韓遇走在前面,笑容俊美卻有點生硬。
秦然心口一抽,拉住他的衣角,「等下,韓遇,你先別走,你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他很溫淡地說。
秦然心臟緊縮,仿佛有深冬的寒氣自頭頂灌入,冰冷地,一直寒到她的腳底。
他剛才的表情不是這樣的啊。
怎麼一下子就變了?
秦然出神了幾秒,攥緊他的衣角,「說清楚好嗎?在生氣什麼,說清楚。」
「我沒有生氣。」
「不可能,你生氣了。」
「放開你的手。」韓遇蹙著眉,冰冷命令。
「不是,韓遇你不是答應我,要和我一起去寫生麼?怎麼可以說完就反口?」秦然心裡有氣,什麼叫最好的朋友?這樣說翻臉就翻臉的友誼就叫最好的朋友?上午她還覺得他令她溫暖,這會子,她只覺得韓遇很可惡,令她憤怒。
「你這樣的不誠實的人,我不願與你相處,ok?」他眯著眸,居高臨下俯視她,瞳孔深暗危險。
秦然臉色蒼白,卻倔強地不鬆開手指,韓遇的衣角被她攥在掌心裡,褶皺越來越深,她低著頭,悶聲道:「我怎麼不誠實了?你說出來,早上你還說想和我試試,讓我們當最好的朋友,可是你這個行為叫好朋友麼?說翻臉就翻臉的友誼,是最好的朋友?」
韓遇沒有說話,深不可測的眸俯瞰她。
「人與人之間的溝壑就是因為不溝通而產生的,你心裡有氣,那你就說出來,你不說出來,我怎麼懂你心裡想的事情?你說我不誠實,不願與我相處,那麼就告訴我不誠實在哪裡,你可以不要跟我當朋友,你也可以看不起我,更可以討厭我嫌棄我,但是我最受不了別人的污衊,你講明白,否則我不鬆手。」
講到這裡,她眼底慢慢浮起水霧,卻被她倔強地眨了回去,這個表情,跟當初她給他油畫時的表情一模一樣,是委屈到了極致才會生出的屈辱感。
韓遇猛地一怔,低下頭去,昏暗的樓道口,壁燈壞了,誰也看不見誰的臉。
兩人在黑暗中站了許久。
久到秦然手臂麻木,韓遇還是沒有說話。
「我明白了。」秦然緊緊抿著嘴唇,聲音無力,「謝謝你今天陪我去看遊行,以後,我不會在叨擾你了。」
轉身就要進屋。
韓遇的手忽然從黑暗中伸了過來,抓住了秦然的手腕,那力氣,幾乎要捏碎她的手腕。
「我不喜歡別人忽視我。」他低低地說,聲音淡漠,「秦然,你說過要很好很好的待我,可是你騙了我,你告訴我家裡只有兩個孩子,一個讀大學,一個就是你,那麼我今天看見的這個人是誰呢?我坐在沙發上等了那麼久,無非就是想給你個機會對我解釋,可是你絕口不提,我不明白,你所說的毫無保留的友誼是什麼定義?是可以有所告訴,有所不告訴的嗎?」
秦然猛然抬頭。
黑暗裡,她看不見韓遇的表情,只知道那聲音隱隱透著妥協。
她輕輕搖頭,「不是的,你不了解我的家庭,有些事情,我告訴你了,你會覺得我是在博取同情,我不願在你心裡留下一個需要你幫助和憐憫的弱者,我和你做朋友,是真心的,不是想圖你什麼東西。」
「或許我不說,你不講,這就是我不懂你你不懂我的距離,秦然,其實我一點也不可憐你,我是欣賞你。」
他說他欣賞她?
秦然微驚,睜大眼睛,心裡痛了痛,眼神黯淡,「如果我的家人同你這般體諒我,那就好了。二哥不讓我對外人說他是我二哥,他覺得我丟臉,母親憎惡我畫畫,很多次,我的畫具都被母親扔掉,因為她覺得我沒用,在我家人的眼裡,我就是個廢物
048你瞞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