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時逢單日,我攜著桃桃,以去庵里聽師太講經為由,前往蒼雲山。
被我冠名小霖的白狐,準時在松林深處等候,我絮絮叨叨,對它訴說了小小少女的全部心事,雖然它不言語,卻是我在青龍庵,不,是那個時候我最知心的朋友。
多雨的夏季綿延過去,那年的秋季亦是輕輕帶過。
冬季悄然而至,青龍庵一脈比京城更加冷,但我仍堅守著單數日子去見小霖的承諾。
蒼雲山的松林已逐漸是一片冰雪世界,但前往山上的路並不濕滑難走,我知道,是我的朋友小霖運用靈力幫助我們的。
大朵大朵晶瑩的雪花落下,松林已被皚皚白雪覆蓋,看上去松群潔白而高潔。
我已脫去輕衫,換上襖裙,披上一件大紅的猩猩氈斗篷。桃桃為我倆各自灌滿了「湯婆子」,但每每到了小霖的身邊,積了再厚的雪也不覺冷。
它琥珀一樣靈動的眼睛看我也越來越柔和,不發一言地靜靜佇立在雪地里,雪白的皮毛沒有一絲雜質,和冰雪似乎融為一體,就像這山中最靈動的仙靈。
桃桃時常帶著炭爐、燒酒和滷肉,我手捧我心愛的七弦琴,去見小霖。
桃桃迅速生火,烤肉、溫酒,我則在落滿雪花的松樹下,靜靜彈奏,撫琴聲切切錯錯。
我常愛彈奏嵇康的《廣陵散》,氣勢磅礴的音階,都不似出自一位小少女的纖纖素手,但我特別欣賞這首慷慨激昂的曲子,能感悟到嵇康的豪放與灑脫。
彈得酣暢淋漓之際,北風陣陣,將古松枝幹上壓得沉沉的積雪吱吱呀呀地吹落,桃桃燃起的火堆里,燒斷的小樹枝也發出蹦嘎的脆裂聲,小霖靜靜地注視著我,眼裡升騰起熱切的光。
松林下,一位嬌美的小少女如痴如醉彈著七弦琴,一旁守著一隻巨大的白狐,赤金色的眼中熠熠發著光…
煮酒的嬌憨侍女小心留意著炭爐上的烤肉與燒酒,這是那一年冬季,我們在蒼雲山最常見的畫面。
那年臘月下旬的一天,我的娘親,魏國公夫人曹氏突然來到青龍庵,她雍容而至,著大紅色顧繡襖裙,外披湖藍色刺繡著牡丹圖案大氅。
身後,跟著浩浩蕩蕩的一大群人和幾輛高馬大車。
娘親徑直進入靜室,隨她陪嫁的董嬤嬤接過她脫下的大氅,董嬤嬤向我暗示般輕輕搖搖頭,桃桃趕緊奉上熱茶。
娘親揭開茶蓋小飲了一口,便置在一邊。眼神有些幽怨地看著我,雖然我見到娘親十分欣喜,但看她的神色似乎對我不利。
於是忙上前問安後拖著她的手,搖了搖:「娘親今兒怎麼有空來這裡啦?」
娘親伸出白嫩如蔥根的手指,狠狠戳向我的腦袋,我哎喲一聲退後揉著頭。
「狠心的丫頭,生辰不回家也就算了。除夕將至,也沒有回家看看父母的打算。」娘親語帶不滿道。
我陪著笑道:「女兒不是剛來一年不到麼,既要清修,那便要沉心好好領悟才對。」
娘親一撇嘴:「清修歸清修,難道家都忘記啦?不必多說了,即刻收東西,今天跟我回府去。」
我一慌,趕緊蹦到她懷裡,嬌聲道:「星兒很是歡喜這裡,我答應,清修幾年一定回家侍奉父母。」
她臉上神情緩和了些,溫柔地摸了摸我的臉:「娘是接你回去過年,不是讓你就此歸家一去不返的,只要你安全、高興,爹娘都支持你。」
懸起的心安穩落下,我甜甜地對她道:「女兒即刻就準備,謹遵娘親的吩咐。」
娘親無奈地搖頭笑了:「這孩子,一點兒世家小姐的樣都沒有。」
董嬤嬤也笑了:「咱們小姐的性子啊。像國公爺,又灑脫又率性。再說了,小姐還小,夫人大可不必憂心。」
娘親擺擺手笑著:「罷了。還小呢,明年便要及笄的丫頭了。」
坐在回京的馬車裡,我
第53章 被「請」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