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父緩緩說:「吳茉莉有孕過兩次,孩子沒保住是事實。只是我沒想到,第二個孩子引產後,她暗地收藏好孩子屍體。」
「竟然高價請人將這孩子陰靈養在身邊,感覺自己似乎真做了母親。時常拉上我瘋癲地不成形狀,還要我多陪陪孩子,我不勝其煩,後找來一位泰國的養鬼師,把孩子的陰靈接走了……」
角落裡,沙發上的吳茉莉淚水從深黑的眼眶簌簌地落下,她蒼白瘦弱的手捂住臉龐,指尖不停滲出血淚,哭得泣不成聲……
至此,我終於明白吳茉莉那句「還我孩子」是什麼意思,既是她最大的執念,那麼此怨結必須化解。
對小姨父道:「茉莉姨最大的怨氣,就是這個孩子。雖她對你有情,也恨小姨。但孩子是她留恨人間最大的桎梏,小姨父,我得要回這個小孩。」
小姨父直視著我,不知是不是吳茉莉的哭喊,令病房內陰氣匯聚,雖現是白天,房內感覺卻莫名的陰森。
他沉吟點頭:「我知道了,我可以答應。」
「那位養鬼師現在哪裡?」我追問道。
小姨父揉著太陽穴:「他叫普拉蓬,目前就在京城。我會向他交代相關的事,再給你他的名片。」
我點頭,心裡稍微松泛了些。小姨父抬頭,面沉似水盯著吳茉莉陰魂所在的方向:「孩子可以帶走,但我有條件,從今往後你不得再騷擾小萍,否則即便,我賠上這條性命也免談!」
我徵詢望著吳茉莉,她飽含眼淚,抬起尖而蒼白的下顎,沖我無言點點頭。
「茉莉姨她答應了……」我對小姨父道。
小姨父沉聲道:「星兒,吳茉莉也是我殺的,你也許早有這樣的推測,不錯,是我親手殺了她,她與我的關係一開始便不能有結果,而她漸漸有了不切實際的幻想,還傷害到小萍,或許我是個壞人,但我的愛從一開始便只會給小萍一個人……」
吳茉莉愣愣地望著小姨父一字一頓講出的這席話,悽厲地大喊了一聲,從沙發躍起,哭著跑出了門。
我對小姨父點點頭:「您先休息吧。」跟隨吳茉莉出了病房,望到她蒼白的身影飄向消防出口的方向,我快步跟上;推開通道的閘門,吳茉莉眼看就要消失,我上氣不接下氣地大聲喊道:「茉莉姨,茉莉姨!您等等。」
吳茉莉的背影停留在最末級的台階,我奔向她:「茉莉姨,沒必要為本就是錯誤的感情讓自己畫地為牢。您的孩子也很快將與您團聚,您在人間的遺憾能夠被彌補了。」
她脊背抽搐著,慢慢地在台階坐下,我也默默地坐在旁側。
「我啊,生在單親家庭,母親早早離婚離開了,父親是個酒鬼,自懂事起,我就是個要強的女人,什麼都要做到最好!」
吳茉莉空靈的聲音混著淚水,似一桶冰水潑在人的心上:「我刻苦上進。勤工儉學讀完大學,在京城慢慢紮根,到後來遇到惜生,為他將事業打理得風生水起,本以為終將守得雲開見月明,今天才徹底明白,我是個最大的笑話啊!」
她傷心欲絕的話將我的心緒拉扯著,果真是,幸福的方式千篇一律,不幸的人卻各有各的不幸。
但我能覺察到吳茉莉對我已不再抗拒,相反,還逐漸信任了我。
遂將手輕輕附上那慘白的額頭,試探著問:「茉莉姨,可以麼?」吳茉莉配合地閉上眼睛。她明白,我想探索她的意識;默念淨身咒,我心緒平和閉眼感知著……
畫面里,一襲長發的吳茉莉雙手緊緊拉住小姨父:「不,惜生,這孩子已有快五個月了,我要這個孩子啊,聽醫生說,是個兒子。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個自己的孩子麼?」
面無表情的小姨父一把扯過她的手腕,咬牙道:「上次我就警告過你,不要打小算盤,你竟敢欺瞞我,孕育月份這麼大!這孩子必須解決……」
吳茉莉被小姨父拽上一輛商務車,哭喊著哀求:「不,惜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