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耐回來這天,距開學已經過去一星期了。張存道今日有課,就不接他了。窗外是濛濛細雨,他盯著看了很久,有時候他覺得他和張存的感情就像一場說下就下的雨,沒有什麼纏綿悱惻可言,倒是時不時下一場很掃興,正如前段時間他覺感情正發酵著,是個正常人都會逃課來接她的男朋友訴說衷腸,可是張存哪裡是正常人?天色已經晚了,張存一個人來他也不放心。顧耐將包拉開一個小口,伸手進去摸了摸包好的物什,每每這時他覺得自己摸的不是普通的錢,那時張存給他的,沉甸甸的信任和愛情。
出了站,顧耐忽然萌生出一種想法,或許他應該考慮買一輛車,兩個地方來回跑。又覺得若真的買了,感覺就不一樣了,他不再是一貧如洗的顧醫生,而是隔著千山萬水的顧耐。他討厭那樣的差距,仿佛將他與所有人隔成天與地的距離。
耳邊都是「住宿不?打車不?」的吆喝聲,他皺起眉頭儘量躲避這一切,有一舉牌子的大媽直接拉住了他,說的話帶著方言:「小伙子,困不住店不?便宜的要死,鐘點房20塊一小時。」
他搖頭,沒有開口的,火車上人多,各種氣味混雜,早就讓他精疲力盡,心情不好。
「那打的打車不?時間晚了,不好打,咱這車都是現成的,人到了就走,一秒不耽擱。」
顧耐輕輕甩了甩手,沒甩開,輕嘆一口氣:「不需要,謝謝。」
大媽鬆開了手,這時又有一雙手扯住他,扯的是他的領口,兩人的手錯開在空氣中碰了下:「要服務不?」
顧耐沒有回頭,心一下被提起來,他覺得這句話動聽極了。
對方不待他反應又開口:「少婦模式,學生妹服務應有盡有,暴力點也成,只要客人加錢我都干。」
顧耐回頭,翹著嘴角,帶著一種耐人尋味的眼光看著她:「多少錢一晚?」
張存甜甜一笑,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齒,黑湛湛的眼睛有著亮晶晶的光:「rr免費。」
「天底下哪有免費的午餐?」
「那十塊好了。」張存伸手:「付錢。」
顧耐從口袋裡掏了掏,掏出一個手鐲放在她手上:「沒有錢,暫時拿這個抵押。」
張存看了看,鐲子的樣式看起來很古老,墨綠色的光澤熠熠生輝,她搖頭:「我是個有原則的人,說好十塊就十塊,別拿贗品糊弄我。」
顧耐騰出手幫她戴上:「剛好值十塊,戴著吧。」
兩人坐上車出租,有好長一段時間的沉默,張存覺得手腕處滾燙,衣服太短沒辦法遮擋住鐲子,只好拿右手握住手腕。顧耐反握住她的右手:「晚上去我那兒。」
她點頭:「好。」
這回倒是乾脆,他們的愛情早就過了青澀的時期,青澀?顧耐搖頭,他居然想到青澀兩個字,多不合時宜啊。
到了住處,時間已經晚了。燒了些水,洗完澡,頭髮上還沾著水,脖子上搭著淺灰色毛巾,一頭倒在床上抱著張存來回蹭了蹭,頭抵在她的胸口:「你黑了,胸還瘦了。」
張存悶悶的笑:「你倒是白胖了不少。」
「想我了?」他問。
「沒有,每天躺下就睡著了,沒時間想。」這是實話,她多累啊,兩份兼職來回做,回來倒頭就睡。
「我想你想到夢裡全是你。」顧耐說:「夢裡你對我說:顧醫生,我想你了。」
「你果然是在做夢。」她打著呵欠,指尖在他的頭髮里輕撫:「睡吧。」
「存存。」顧耐喚了聲,眼睛裡多了柔和:「兩個人相處總要有人浪漫些才能保持愛情的鮮度,所以」他咽了咽,喉結髮出聲音:「以後,我可能會恬不知恥的對你說情話,你要頂住。」
「好。」張存換了個姿勢,她的手被他壓得有些麻了:「顧醫生的情話我很期待,雖然本身沒什麼可期待的。」
他們兩都不是浪漫的人,說情話的時候肯定像是在讀課文。
她真的就這麼睡著了,還小小的打著鼾。上課有這麼累嗎?顧耐親她的鼻子、耳朵,嘴巴,眼睛。心底閃著莫名的情緒,天有些熱,或許他應該替她解開內衣,這玩意兒勒著多悶人啊。
隔日,顧耐沒有工作,起的晚,張存早已離開了,床頭上放著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