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瘦的男人、面目焦黃的女人、缺了一隻胳膊的老頭、稚嫩可愛的兒童、趴在角落處的紅皮奴隸……這些沉睡中的人們未能發現入侵者的存在,所以閉上的雙目也會在那些浮起又消失的變化中挨個出現。
好在這怪物只是對於高能量和新奇的東西感興趣,並沒有突發奇想地想要在這裡打個牙祭。否則以其能耐肯定能將屋中的人們統統害死,就算是所有人都醒過來也不會是它的對手。
不過如此的耽擱並沒有持續太久,當多經過幾家民居後就會越走越快,越是往後就越是沒多少時間做停留。
這倒不是說它有什麼急事在趕時間,而是由於大量的物品其實都比較重複,剩下的也沒多少會引起關注的新鮮東西了。而且就是對於河青城之人的掃視也愈加降低,可見它對這裡的居民也不是特別感興趣。
然而這城內的人們也並未全部睡著,但是當其進入房屋時卻沒有任何的反應。因為他們既沒有突然的大風吹開門窗,也沒有聽到腳步邁進的聲音,誰也沒留意到有個怪異存在進入了自家的房屋。
它從粗糙的窗欞中攀爬了進來,從屋檐上的縫隙中翻躍了過來,甚至是從土牆的裂隙中在進行無聲的滲透。形態的固定對於這怪異存在並非特別必要,只要能達成目的就沒必要存在任何的束縛。
反正一個透明而邊際模糊的形象並不容易被觀察到,就是在屋中重新聚合時也不必非要落在地面。房屋上的大梁和檁子都可以用來固定身形,就算木質材料發出了吱呀聲也不會被發現。
因為那個怪物在高處成形時非常緩慢,仿佛刻意不去驚擾火塘邊的議論。而且正在閒聊的人們也都在忙著手頭的事情,互相的對話聲音足以將頭上微不足道的聲響給遮掩掉。
它蜿蜒在眾人的頭上就仿佛蛇在樹枝間徘徊,而正在皺眉談論的人們就是隨風發出沙沙聲的牧草。二者之間存在著截然不同的行動能力,就是感官的敏銳也有著天差地別。
屋中的對話在這時還在繼續著
「咱們還是去三叔家暫避一下吧,他們村距離咱們這兒雖然是遠了些,但勝在周圍山多又是深處林子中,輕易不容易被外人發現啊。」
「那家裡的這些東西該怎麼辦?只是把門一關的話誰都能撬開,等再回來不就都被偷光了?你們腿腳好可以跑得快,我這個老頭子還是留下來好了,起碼還能給你們看好這些家當。」
「誰會來偷這些東西啊?現在城裡哪家不都是盆盆罐罐一大堆,正在晾曬的肉乾擺在哪裡都放不下,還得厚著臉皮占用街道才行放得下。也就是糧食的分量都不怎麼變,上路的時候都得多帶一些,這些才是要緊的東西。」
「咱們不是從別處天地弄來了車麼?甭管它金車木車能拖運東西就行。把糧食和要緊的放在上面就能一起帶走,爺爺也可以坐在上面呢!」
「還是走南城吧,在那裡找到船就可以順流而下。只要不碰到大風浪就總能走得很遠,這都比去三叔家還要省力呢。」
「那些東西的聲音太大了吧?而且一路上都被晾肉架堵滿了,能過得去麼?」
「那就走慢點,一路上出兩個人悄悄挪動。趁快要天亮的時候走是最好,這樣不會打擾到誰家的。」
「……」
屋中的討論一直在喋喋不休地繼續,而侵入者也從房樑上的一邊挪動到了中間。由上方也可以對著屋中各種物品做審視,只是為了不驚擾到屋主還得更加隱蔽一些。
它並不理解沿河而下還是去遠方親戚家的內容都有什麼意義,這些對它而言就如同草木被風吹過般的輕輕摩擦。只將身軀稍一變化就可以垂下許許多多的輕絲,並且還是沿著牆上的裂縫做遮掩緩緩降下的。
只有一堆塘火在房屋中央做照明,距離稍遠一些的物品便會在光影躍動中變得邊緣模糊。有如此環境就簡直是為了潛入而打造的,是以正在忙碌手上事宜的人們依舊沉浸在話題之中,無人發現身邊已經多了一個不速之客。
可能有的人能夠看到它的部分身軀,但處理情報的大腦並沒有分辨出這到底是什麼,所以哪怕見到了一些痕跡也只會忽視過去。就是在角落中悄悄啃食碎肉的鼠輩也是毫無知覺,它們同樣未因這詭異的降臨而被嚇跑。
通過討論能看出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