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簡然離開之後,蕭擎河回來坐在客廳里。筆神閣 bishenge.com
他複雜的目光定定地瞅著某一處,看了許久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涼氣,一拳狠狠擊打在茶几上,眸中怒意頓生。
枉他為人兒子,父親身受重傷,流落在外,過了那麼多年生不如死的日子,他竟然絲毫不知道情況。
倘若這次不是父親主動找到他,他怕是一輩子都不可能知道自己的父親還活在人世。
當年父親的身影是那麼的挺拔,當年父親的眉目之間是那麼的意氣風,當年父親的身上是一身正氣
然而這些年,父親卻是那麼卑微地毫無尊嚴地活著
活得人不像人,活得鬼不像鬼連他這個親身兒子在見到父親的時候一時都沒能認出他。
想到父親這些年受的苦,蕭擎河抬手一巴掌狠狠地甩在自己的臉上,恨自己如此無用,父親在外受了那麼多年的苦,他卻什麼都沒能做。
一巴掌不夠,蕭擎河又狠狠地甩了自己兩巴掌,似乎這樣才能讓他的心裡好受一些。
又過了許久,蕭擎河才緩緩起身往書房走去。
走到書房的門口,他抬手握住了門把,就在扭動之時,卻又忽然停住了手上的動作。
他仰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了內心的情緒,直到覺得自己可以用平常心態面對書房裡的人,他才扭動門把。
打開門之後,他的目光第一時間落在書房的書桌前。
在他的書桌前坐著一名頭花已經白了一大半,臉部有明顯燒傷痕跡的男人,他的面部傷痕很嚴重,幾乎認不出他原來的模樣。
不僅臉部燒傷,他的背也駝著,個頭瘦高,那樣子看起來似乎有十歲高齡,仿佛經歷了無數的滄桑才變成他今天的樣子。
然而他真正的年齡並不到六十歲,歲月在他的渾身上下留下了太多太多的痕跡,才會讓他看起來足足老了幾十歲。
爸——
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一個字,卻幾乎用盡了蕭擎河全身的力量才喊出這麼一個簡單的字。
但是他的喊聲並沒有得到老年男子的回應,他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電腦屏幕,好幾秒鐘才會輕輕眨一下眼睛。
蕭擎河也沒有再喚他,而是慢慢走到他的身邊,目光看向書桌上的電腦顯示屏。
顯示屏里顯示的是簡然,簡然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清清楚楚地回放著。
在簡然來之間,蕭擎河在客廳裝了監控攝像頭,目的就是記錄她今天的點點滴滴,讓他們的父親想念她的時候,隨時都可以看看她。
陪著蕭遠峰看了許久,蕭擎河忍住心中的疼痛,又試著說道爸,你已經看了好久了,我們先暫停,休息一會兒再看,好不好?
然然是我的女兒蕭遠峰像是沒有聽到蕭擎河的話,指著顯示屏里的簡然,笑著說,你看看,她的眼睛長得很像她的母親,但是她的眉毛長得像我。
不止眉毛像你,好多好多地方都像你呢。蕭擎河無奈地苦笑了一下,也順著父親說。
簡然是在簡家出生,在簡家長大的,他們的父親從簡然出生,到後來失蹤,都沒能抱抱自己的孩子。
對於這個孩子,蕭遠峰沒有看著她出生,沒有陪著她長大,她又是他心愛之人所生,她們母女二人這些年受過那麼多的苦,他對她的疼惜自然要比對蕭擎河的多一些。
兩個人說著說著,眼淚從蕭遠峰的眼角滾落,一滴接一滴,模糊了他的雙眼。
他的眼睛看不清楚電腦屏幕里的簡然,但是他的心裡卻看得非常清楚,他的女兒,有很多與他相似的地方。
爸,你不要這樣。你回到我們的身邊來了,以後你隨時都能看到然然和我。蕭擎河看著父親,每看父親的面容多一眼,他的心就揪得緊一分。
尤其是看到父親的眼淚時,蕭擎河再也忍受不了,怒氣像洪水一樣噴薄而出,可是他卻找不到可以泄的地方。
害父親變成這樣的沈淵已經死了,他們總不能再去找跟當年那件事情沒有絲毫關係的秦小寶泄憤。
蕭遠峰沒有說話,只是老淚縱橫,像是要把忍了二十幾年的眼淚在這一次流干。
爸——蕭擎河叫著父親,想要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