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咯斯王國王都赤蘇城,皇宮。
在一間奢華而寧靜的屋子內,一個老人躺在床上不停地咳嗽著。在他身前,是個年輕的長髮少女半跪在床前,照顧著他。
這時,屋外有侍者輕聲道:「陛下,斯帕因大人求見。」
愛德華四世低低嘆了口氣,道:「讓他進來吧。」
不多時,瑪咯斯王國的現任宰相斯帕因快步走了進來,正欲下跪行禮,愛德華四世揮了揮手,道:「有話就說吧。」說著,又是一陣咳嗽,聲嘶力竭的樣子,任誰都看得出他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看著他辛苦的樣子,他身旁的少女連忙拿起一張白色手帕替他擦去了臉上的汗水。
斯帕因相貌堂堂,正值壯年,看過去就給人一種精力充沛的印象。但在這老人的身旁,他依舊保持了作為一個臣子所應守的禮節。他退到床鋪一旁,低著頭,輕聲向愛德華四世稟告道:「陛下,克頓城方面的最新損失和情報都出來了。」
愛德華四世在咳嗽中眯著眼,掃了這個自己手下權勢最盛的大臣一眼,道:「說吧。」
「是。」斯帕因道:「我瑪咯斯駐克頓城邊防軍在這次會戰中,英勇作戰,為國盡忠,重創了納斯達狗賊……」
愛德華四世截道:「我們死了多少人?」
斯帕因猶豫了一下,即道:「十萬邊防軍,除了約八千人逃回外,余皆陣亡或被俘。」
在愛德華身旁的年輕女子身子一抖,道:「怎麼會敗得這麼慘?」
斯帕因恭敬地道:「回稟公主殿下,此次戰役中,敵方兵力數倍於我,同時勾結我境內暴亂愚民,致使我軍腹背受敵,又有半獸人軍隊參與其中,乃至於此。」
愛德華四世默然不語,忽地眉頭一皺,又是一陣劇烈咳嗽。那少女慌忙用手輕撫其背,同時口中急道:「父王,您不要太著急,對身子不好。」
過了好一陣,愛德華四世的咳嗽才慢慢停了下來。他喘息著,眼角餘光不經意間看到了女兒手中那塊手帕上有淡淡的血絲。苦笑了一下,他向斯帕因道:「那過了這麼多天,有托蘭的消息嗎?」
斯帕因道:「臣也是今日剛剛從前方得知消息,托蘭大將軍在戰役中身負重傷,聽說已斷去了右臂。但萬幸的是他的副將雷納將軍率領親衛隊冒死救出托蘭大將軍,從亂軍中殺出,現正往王都而來。」
「萬幸?」愛德華四世突然笑了笑,道:「你不覺得失望嗎?」
斯帕因正色道:「陛下過慮了。臣與托蘭大人同殿侍君,在此國難之際,臣絕不敢有此卑鄙想法。但請陛下恕微臣直言,克頓城之役慘敗,對我瑪咯斯傷害遺患之大,莫過於此。托蘭大人身為戍邊大將軍兼克頓城城主,實是難辭其咎。又,此次戰役之中之所以慘敗,克頓城附近農民暴亂並投靠納斯達軍是個很大的原因,托蘭對此事處理不力,故釀成大禍。此外,據臣調查,查知托蘭在任邊防軍總將期間,置陛下與國法不顧,私自對周圍民眾課以重稅,中飽私囊,以至民不了生,生靈塗炭,乃致於此。」
說到這裡,斯帕因面色沉痛,雙膝一彎跪了下來,道:「陛下近年身體不適,乃託付朝政於我。臣不能早些發現此事對托蘭大人提出警告,是臣失職。請陛下降罪。」
愛德華四世眯著眼,看著斯帕因好一會,搖了搖頭,淡淡道:「我若降罪於你,那以托蘭的處境,那就該是不殺不足以平民憤,安人心了吧?」
斯帕因立刻道:「陛下多慮了,臣絕無此意。」
愛德華四世收回目光,看著那被漆成了金黃色的奢華的天花板,道:「你也不必在意,此事你沒有任何錯,我不會怪你的。至於托蘭,他身為邊防軍總將,身負重責大任,卻有負我的期望,我也絕不會就這麼算了。但我總要先見到他,當面聽他說說,再做定奪。你先去吧。」
斯帕因目光閃動,卻很知機的沒再說話。向皇帝和他身旁的公主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看著宰相的身影消失,愛德華四世又猛烈地咳嗽了起來,那麼劇烈,竟仿佛有一種要把五臟六腑都撕裂的感覺。
年輕的公主手足無措,正要起身去喊御醫,卻被愛德華四世阻止了。
良久,終於緩緩平靜下來的愛德華四世,看著女兒淚光閃動的眼睛,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