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帥,城牆的情況很不好。法陣根基受創嚴重,即便後面全力修補,可面對蠻子的不斷侵蝕也是治標不治本。這兩月以來更是呈現崩塌之勢,連帶著已經把城牆主陣的脈絡也帶得錯亂。
若是想要徹底修復,以軍中的陣法師的能力已無可能,除非上邦的高手出馬,並且還要蠻子停下攻擊衝撞才有可能。」
「還能堅持多久?」
「這屬下以為最多還能堅持四天,或者更少。」
「四天?」趙盤山的聲音帶著沙啞,眉頭緊鎖。
四天能幹什麼?就連把關隘上的這些將士們全都撤下去的時間都不夠。這與幾天前的判斷有了不小的出入。幾天前可是認為還能支撐至少半個月的。
「可有替代的法子?」
下面三名副官齊齊搖頭。城牆本體就是那巨大的防禦法陣,然後關隘都是在法陣的基礎上建造出來的。不然僅僅是那些山石牆磚怎麼可能抵擋得住蠻子的巨力?以及蠻子裡同樣擁有極多數量的練氣士的手段轟砸?
如今法陣根基受損,已經是無力回天的絕境了。
彭山關守不住了!
其實這個結果趙盤山心裡最清楚,只是一時間胸中的那一口氣難以平復,還存在些不切實際的念想罷了。
「將那些才服藥三次以內,藥效尚未滲入骨髓的軍士都召集起來,立即撤下去。大陣崩塌的速度超出預料,今日看還能堅持四天,明日或許一天都說不準了。咱們盤山軍總得留下些種子才行。
還有你們三個,留下一人,餘下兩人也隨著撤下去。當初不讓你們服藥就是考慮到此番情況。作為火種,你們的責任重大呀。」
趙盤山說出這一番話之後心裡忽然有種如釋重負的輕鬆。臉上也突然泛起了近幾年來第一次舒暢快意的微笑。
「軍帥!您也未曾喝藥,您才應該先走!我等願留下來為軍帥斷後!」
「軍帥請走!我等誓死斷後!」
三人雙目通紅,齊齊單膝跪在地上抱拳請命。都想要留下來斷後,讓趙盤山離開。並且這些話絕對不是阿諛奉承的場面話,三人都是發自內心。因為眼前的這個老人值得他們用命追隨。並且全心實意的對其尊崇。
趙盤山笑道:「我年歲已經過百,又無多少修行天賦,這幾年來更是心神消耗巨大,伱們覺得我能撐到現在是何故?不會真信了是我戒了酒的關係吧?」
「軍帥!您不是說副將以上均不可飲藥的嗎?!」
「呵呵,我從軍至今從未違反過軍規條例。這次還是明知故犯,所以怎能不將功抵過?所以呀,留守斷後我肯定要占一席的,你們三人再自己商量留下一人來就是。」
話說到這份兒上三名副將也是心志堅毅之輩,跟了趙盤山這麼多年,明白自家軍帥心意已決。
況且軍帥言語裡透露出喝藥的次數絕對不止三次,那樣的話,軍帥此時的生機怕是早就到了油盡燈枯的邊緣了。而他們卻被軍帥平日裡神采奕奕的偽裝矇騙了過去。念頭至此三人都咬緊了牙關不讓自己愧疚和心酸落下淚來,顯得娘們兒,軍帥也不喜。
「怎麼一副準備哭喪的樣子?咱們彭山關上可不興這個。」
頓了頓趙盤山揮手讓三人退下,關隘防務還離不開人。
三人應是,分頭去準備了。他們中誰去誰留等下去之後抓鬮就行,相互間早就互通了各自家小的情況,誰要是活著,就該誰照顧。
不單單是他們,關隘里很多軍卒之間都有類似的相互承諾,給自己一些心理慰藉,也是壯膽,裝作自己沒了後顧之憂。
空蕩蕩的鎮關大殿上最後餘下趙盤山一人。
走到大殿露台前,雙手扶住欄杆往下看去。淡薄的雲霧之下便是十餘丈的高牆,借著山勢組成的關隘雄關。
關外是一片黑褐色的焦土。即便站在趙盤山的位置已經隔了很遠了,可依舊隨風聞到一股腥臭和腐臭的難聞氣味兒。這些氣味可不是關隘內的,而是那些黑褐色的焦土散發出來的惡氣。
死人死得太多了,即便後面清理掉了又猛火油燒過,可那些殘留滲入土裡是怎麼都散不掉的。
「鎮關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