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滿城飄雪的時候,在遙遠的洛陽,這裡,正在進行一場醉尊貴,同樣,又最簡單的婚禮,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對新人,幾個貼身的奴僕,還有幾杯薄酒,這就是大漢帝國最後一個皇帝劉協的婚禮,說的婚禮,其實,不過僅僅是一個簡單的過場。
兩個新人住在一起,這就是劉協的婚禮。
「陛下,董相國來了!」聽到身邊的小黃門稟報,劉協的身子,微微有些顫抖,畢竟,他今年,才十歲,本該是躲在父母懷中被萬人寵愛的年紀,可是,卻早早的承受了與他年紀極不相仿的苦難。
時間不長,董卓就晃著肥碩的身軀大步流星的來到了掖庭「微臣拜見陛下!」
董卓只是輕輕的哼了幾聲,連禮都沒行,腰間還懸掛這佩劍,身後,也跟著一對盔甲鮮明的甲士,當然,還有那個一向寸步不離的男人——九原呂布!
「相國免禮!」
劉協的身子,雖然有些顫抖,卻還算鎮定,那稚嫩的臉上,悠忽之際,竟然閃出一絲堅毅而滄桑的神色。
董卓用鼻子哼了一聲,然後端起酒盞,敬道「今日是陛下大婚之喜,微臣功夫繁忙,一直在宮殿批閱奏章,實在無暇分身,姍姍來遲,還望陛下見諒!」說著,董卓一仰脖,一盞酒一滴不剩的灌了下去。
「相國日理萬機,為了江山社稷,宵衣旰食,披肝瀝膽,實在辛苦,朕心甚慰!」
雖然恨的牙根直癢,可劉協卻不得不好言誇讚,因為,董卓這頭兇惡的豺狼,他除了隱忍,除了虛與委蛇,沒有別的選擇。
酒菜寡淡無味,劉協的宮廷也實在窮酸的很,呆了一會,董卓以國事繁忙為由就匆匆的告辭離開了,倒是呂布,臨走之時,好奇的往洞房的方向瞟了一眼,雖然劉協和伏壽年紀都不大,但是,呂布早就聽聞,伏壽頗有幾分姿色,對漂亮的女人,呂布從來不掩飾自己的。
兩人的新婚,董卓走後,總算是來了一位身份略顯尊貴的人,就是伏壽的母親——陽安長公主。
長公主行色匆匆,面帶淚痕,來了之後,也僅僅敬了兩人一杯酒就匆匆離開,劉協望著長公主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他不敢多想,越想,心情越發悲涼,皇宮,這本是天下最神聖,最令人敬仰的地方,可是,因為董卓的到來,這裡,卻變成了最兇險的地獄。
宮中的妃嬪和公主,無一例外,都遭了老賊毒手,劉協咬了咬牙,一甩袖進了洞房,小黃門張宇寸步不離的守在門外,雖然,漢室的危險,幾乎蕩然無存,但是,仍然有人甘願把滿腔的熱血獻給皇室。
進了洞房,看了坐在床榻上的伏壽一眼,劉協的眼中,並沒有新人步入洞房該有的喜悅,雖然,洞房花燭夜,千百年來,都是令人所津津樂道的一件喜事,對男人來說,意義更的非凡。
可是,劉協卻氣呼呼來到桌前,把桌上的合歡酒,猛的拿起來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漢祚不興,朝綱不振,天下動盪,董賊橫行,你為何還要往這火坑裡跳?」劉協背對著伏壽,咬牙切齒,冷冷的問道。
「陛下,臣妾既已嫁作人婦,自然從夫。」伏壽也僅僅只是個小女孩,她什麼都不懂,但是,她知道,從這一刻開始,兩人的命運,註定要緊緊的連在一起。
「可惜,朕需要的不是賢良淑德的女人,朕,需要的是能扭轉乾坤的能臣。」劉協咬牙提高了嗓音,他是那麼的無助,那麼的悲憤,劉協多麼渴望能有人相助自己。
眺望著窗外的夜色,外面黑雲遮天,天空就像蒙上了一層黑布,壓的讓人喘不過氣來,就像劉協面對董卓一樣,雖然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可是,卻僅僅是董卓手心裡可以任意揉捏的傀儡木偶罷了。
「陛下,莫要小看女子,豈不聞,呂后,鄧後,馬後,哪一個不撐起了漢家江山。」
見劉協稚嫩的臉上,陰晴不定,時而痛楚,時而悲憤,時而泛起來與這年齡極不相符的威嚴,伏壽心中一痛,不知為何,竟鼓起勇氣站了起來,伏壽邁步來到劉協的身邊,主動伸手抓住了劉協的手,兩人並肩而立,彼此對視,兩隻小手緊緊的拉在一起。
雖然,他們稚嫩的肩膀,還不足以挑起任何的重擔,可是,這一刻,兩人卻心有靈犀的暗暗發誓,要共同守護漢室最後一絲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