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天心突然嘆了口氣道:「他們兩個不像是在比刀法,根本是在談情說愛。」她讓羅獵登台的真正用意是要通過兩人的對話,讀取雙方的唇語,以辨明他們之間的關係,從目前得到的信息來看,羅獵和蘭喜妹之間應當並非合作的關係。
肖天行知道顏天心的動機,微笑道:「年輕人的事情我果然看不懂了,只是顏掌柜又因何嘆氣?」
羅獵重新走回剛才的位置,蘭喜妹咬得嘴巴都有些酸了,取下了那隻蘋果,瞪了他一眼道:「你最好快些!」
羅獵嘆了口氣道:「說實話,我這次的把握不大,若是不小心射殺了你,我難逃一死。」
蘭喜妹冷冷道:「你知道就好!」
「可若是不小心射不死你,射壞了你的臉,留下傷疤,你豈不是被我毀容?我的罪孽只怕更大一些!」
蘭喜妹明知他在嚇唬自己,可心中仍然有些害怕,橫下一條心道:「婆婆媽媽,哪來的那麼多廢話,你只管射就是!」
羅獵捻起飛刀道:「你最好別動,一動不動!」
蘭喜妹將蘋果叼住,卻發現羅獵閉上了眼睛,這混蛋東西竟然在此時閉上了眼睛,難道他要閉著眼睛射出這一刀?蘭喜妹不敢移動半步,甚至不敢將蘋果從嘴上取下來,她知道羅獵在閉眼之前一定將所有的位置記了個清清楚楚,她若是移動分毫,射向自己的一刀或許就會失去準頭,蘭喜妹也是極其好強的性子,即便是知道這一刀風險極大,也不肯低頭認輸。
羅獵道:「你若是害怕,只管說一聲。」
蘭喜妹心中暗罵羅獵狡詐,他想讓自己當眾認輸,還極其卑鄙地用蘋果堵住了自己的嘴巴,其實這蘋果是她自己主動叼在嘴裡的。
羅獵道:「別動,這刀若是扎在眼睛上就成了獨眼龍,若是扎在鼻子上嘴巴上也不好看!」
蘭喜妹知道這廝是故意給自己製造心理壓力,可她現在處處受制,除非認輸,否則移動分毫就是對自己的性命不負責任。
羅獵碎碎念了一番之後,終於出刀,出刀的剎那睜開了雙眼,雖然有把握閉著眼睛命中目標,可是仍然不敢冒險,倘若射傷蘭喜妹,恐怕接下來迎接他的不是蘭喜妹的飛刀,而是眾匪手中黑洞洞的槍口。
蘭喜妹感到牙關微震,甚至能夠感覺到刀鋒探入咽喉的寒意,她握住刀柄小心翼翼將口中的蘋果取下,發現刀鋒透出蘋果幾近半寸,她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忽然意識到這場比試原本沒什麼好怕,她竟然對羅獵的刀法充滿信心,更為重要得是,她算準了羅獵沒那個膽子在眾目睽睽之下殺死自己。
羅獵射出的三刀雖然博得了滿堂喝彩,可是他卻明白,如此精準的三刀將主動權已經送到了蘭喜妹的手中。
蘭喜妹笑得花枝亂顫,眾匪都佩服她的膽色,卻不知蘭喜妹的掌心全都被冷汗濕透。她也拿起了三柄飛刀,挑釁地向羅獵昂起了下頜。
羅獵撿起了一隻蘋果,放在了心口處。
蘭喜妹作勢要射出飛刀,可揮了一下又將手收了回去,下方眾匪已經叫囂起來:「射死他!射死他!」
肖天行以為形勢已經盡在己方的掌握中,暗暗鬆了口氣,一邊大笑一邊望著顏天心,顏天心鎮定如故,輕聲道:「這麼重要的日子,為何不見你的寶貝女兒?」
肖天行聞言臉色驟變,冷冷望著顏天心道:「你說什麼?」
顏天心道:「一個女孩子,雙目失明,雖然看不到,可總還聽得到,你又怎能放心她一個人呆在家裡?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豈不是後悔都晚了?」
肖天行唇角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他竟然離席而起主動來到顏天心的身邊坐下,壓低聲音道:「別忘了這是什麼地方?」周身彌散而出的強大殺氣宛如潮水般向顏天心洶湧撲去。
顏天心並沒有被他凶神惡煞的氣勢嚇住,雲淡風輕道:「原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事兒,大家相安無事最好。」轉過頭來,清澈見底的雙眸盯住了肖天行:「其實死亡並不可怕,最可怕得是在懊悔和自責中渡過餘生,你說對不對?」
肖天行握緊了雙拳,他當然明白顏天心這番話的意思,可是他無法斷定顏天心是不是在虛張聲勢恐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