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替他辯解道:「就算他開槍也救不回常發,常發是為了救你才死的!」
一語驚醒夢中人,麻雀聽到瞎子這句話突然調轉槍口瞄準了瞎子,她用力搖著頭,淚水卻簌簌而落:「你撒謊!你混蛋!」眼前一黑,竟然暈了過去。
羅獵及時伸出手去將她抱住,避免她被摔傷,有些責怪地瞪了瞎子一眼。
瞎子有些委屈道:「你瞪我幹什麼?說實話有錯啊。」
羅獵嘆了口氣,很多時候實話才是最傷人的,以麻雀的頭腦她又怎能不清楚常發的死因,常發為了救她而死,她根本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短時間內無法承受這樣的壓力和自責,所以才會遷怒於羅獵,才會指責他沒有及時開槍射殺猛虎,這是一種心理上的逃避,也是情感上最為常見的壓力轉移,而瞎子的大實話卻無情擊碎了她的自我逃避,讓麻雀不得不接受眼前血淋淋的事實,才讓她因為痛苦而暈厥過去。
羅獵將麻雀放入帳篷中,小心為她蓋上棉被,瞎子和阿諾兩人都在外面等著。羅獵安頓好麻雀之後,讓阿諾在帳篷外守著,他和瞎子一起來到常發的遺體旁。
望著常發血肉模糊的屍體,羅獵忽然想起他在臨終前的眼神,顯然是要說什麼,如果沒有猜錯,應當是想自己幫忙好好照顧麻雀。羅獵暗自嘆了口氣,想不到這次的探險行動出師不利,先是遭遇土匪埋伏,然後又遇到猛虎襲擊,行動才剛剛開始就損失了一名隊員。
羅獵蹲下身去,默默為常發合上了雙眼,自己雖然在瀛口救了常發一命,卻終究沒有挽救他英年早逝的命運,或許一切早已冥冥註定。他低聲道:「瞎子,去拿兩把兵工鏟,咱們把常發葬了!」他絕不可以將同伴就這樣棄屍荒野,任憑常發的遺體被野獸踐踏。常發雖然只是一個小人物,可是他卻用自己的生命捍衛了麻雀。
在凍土挖坑並不容易,雖然兩人合力,也用去了整整兩個小時,瞎子經過這番活動累得滿身大汗,把外面的羊皮襖都脫了,安大頭也意識到隊伍遇到了麻煩,平時不停撒歡兒犬吠,這會兒也老實了,蹲坐在不遠處老老實實看他們挖坑。
羅獵和瞎子一起抬起常發的遺體將他放入挖好的坑中。
常發入土之後,羅獵用兩根樹枝綁成十字架的形狀栽入墳前,然後摘下帽子站在這新起的墳冢前低聲誦念道:「塵歸塵,土歸土,讓往生者安寧,讓在世者重獲解脫,願你的靈魂在天堂安息,阿門!」瞎子摘下帽子陪著羅獵站在墳前靜默。
在帳篷前守候的阿諾表情肅穆,朝著墳冢的方向垂下頭來,此時麻雀醒來,她悄悄走出帳篷,雙目已經紅腫,來到墳前含淚跪了下去,心中又是難過又是自責,安翟說得沒錯,常發是為了救自己而死,和羅獵沒有丁點兒關係。
羅獵向瞎子使了個眼,示意讓麻雀一個人靜一會兒,獨自追思為了保護她而犧牲的常發。
天已經漸漸暗了下來,阿諾點燃篝火,經過這番折騰,他們已經是又累又餓,用雪融水燒了些開水,羅獵用軍綠搪瓷茶缸接了一杯開水,抿了口開水,濕潤了一下已經乾裂的嘴唇。
阿諾一旁道:「那隻老虎還會回來的。」
羅獵沒說話,雙手握住茶缸,其實他心中和阿諾擁有一樣的想法。
瞎子嘆了口氣道:「嚮導跑了,常發死了,最熟悉這一帶地形的兩個人都沒了,現在漫天飛雪,根本辨別不出方向,咱們悶著頭向前走也不是辦法。」
羅獵依然無動於衷。
瞎子又道:「馬也沒了,乾糧也丟了,這樣走下去恐怕我們所有人都要把命丟在這裡。」
阿諾道:「可惜咱們沒有飛機,如果有一架飛機,我們就能輕鬆飛到黑虎嶺。」
瞎子本指望這貨附和幾句,卻想不到他盡扯這種不著邊際的廢話。飛機?在瞎子的印象中還沒有見過那玩意兒。
羅獵卻已經起身向麻雀走去,來到麻雀身邊躬下身將手中的茶缸遞了過去,輕聲道:「喝杯水暖暖身子。」
麻雀淚光漣漣地抬起頭來,望著羅獵,目光中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憤怒和哀怨,她的情緒已經徹底冷靜下來,點了點頭,充滿憂傷道:「對不起,是我害死了常發,與你無關。」
羅獵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