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夜已深。
東宮內大部分宮女太監早已歇下。
黎語顏見他不作聲,側過身來,緊緊盯著他。
眼前的男人,不,該說少年,漂亮得仿若謫仙,貌若仙人。
相信再過幾年,能將她父王甩開一大截,這般世無其二的容貌作為夫婿,她不虧。
那等事情不用做,更是輕鬆愜意。
屆時,護住了家人,她又樂得逍遙自在,總好過嫁給天家其他的皇子來得好!
思及此,她溫溫軟軟地再度出聲:「殿下應允麼?」
夜翊珩薄唇微抿,唇畔漾著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
「無人教孤如何疼人,你怕麼?」
他自小生活在殘酷腌臢的黑暗鬥爭中,如何去疼一個人,喜歡一個人,從始至終無人教他。
就像季清羽會笑臉相迎,而他從未學過這點。
母后給他的愛,是冷的。
父皇給他的愛,除了冷,更有殺意。
天家的兄弟姐妹們,慣會假面迎人。
如此環境下,他不知如何去喜歡一個人,更遑論愛一個人。
他這抹淺笑,似溫文爾雅,卻又似隱含嘲諷與苦味。
不知為何,看得黎語顏心頭一揪。
「不妨事,殿下若應允,咱們的婚事便是交易。殿下之前如何,往後還如何。」
見她又把交易掛於嘴上,夜翊珩俊眉微蹙:「孤大抵知道郡主為何肯嫁?」
黎語顏不敢看他,微微垂了眸,輕聲問:「不知殿下是如何認為的?」
夜翊珩將視線從她精緻無雙的下頜往上移,盯著她嬌嫩的唇瓣,半晌收回視線。
「郡主一直視孤為洪水猛獸,如今肯嫁,一是為了鎮北王府,二是因為郡主確定孤有隱疾。」
「在郡主看來,孤對郡主做不了某事。」
見他猜出自己心頭所想,黎語顏不由得一陣心虛,連帶著嗓音都輕了不少:「臣女說過,願為殿下暖榻。」
夜翊珩搖了搖頭,低低笑開。
倏地湊到她耳邊,沉聲道:「就算孤不行,世上有不少角先生,郡主可以?」
嗓音又低又沉,帶著絲暗啞。
兩人湊得極近,似情人間的耳鬢廝磨。
黎語顏迷惑懵懂地看向他:「何為角先生?」
夜翊珩揉了揉額角。
怎麼辦,眼前這人好似完全不懂?
雖說他也不懂,但書上記載不少,總會明白些東西。
他有些尷尬地輕咳一聲,淡淡道:「宮中太監甚多,某些有權勢的會找宮女對食,對食夫妻需要藉助某種……」
他說不下去了,只靜靜看著她。
誰讓她從初次賜婚給他開始,就認為他不行來著,不能怪他嚇唬她。
黎語顏反應過來,小臉通紅一片,連帶著耳尖紅得似要滴出血。
緊抿著的唇瓣微微顫抖著,仿佛下一瞬就要哭將出來。
見她如此,夜翊珩沉了聲:「孤非好人!」
「郡主不想嫁,還來得及!」
黎語顏咬了唇,兩隻小手攥得緊緊的:「是臣女來與殿下談交易的,既然是臣女主動,臣女自是肯嫁的。」
說話時,抬眸看向他,眸中波光粼粼:「此樁交易,殿下應允麼?」
倒是個重情重義的,夜翊珩略略頷首:「孤允了。」
黎語顏福了福身:「謝過殿下!」
這時,松果進來,小聲開口:「已是半夜,郡主要不要在聽風苑歇下?小奴派人先去收拾一二。」
黎語顏輕聲道:「不必,我這就回了。」
為了家人,為了鎮北王府,她是豁出去了。
瘋批到底是瘋批,就算不能人道,竟然還……
一想到這點,她便不想在此多作逗留,只想儘快回到王府去。
見她逃也似的離開,松果想去挽留,夜翊珩叫住他:「今後她有的是時間住東宮。」
松果腳步一頓,轉回頭來:「殿下,是小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