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hello』、『bye』這樣簡單的英文單詞,從小學生嘴裡說出來並不算困難。
但從傻子嘴裡冒出來,就多多少少有些詭異。
蘇言轉頭看向周景:「周老師,我越來越覺得愣子不簡單了,他真的是傻子嗎?我看不太像啊……」
&跟我們沒有關係。」周景繼續整理講台上的東西。
&嘖,周老師還是一如既往地無情……」
蘇言搖頭感慨了一句,便拿著自己的書準備離開教室,臨走的時候餘光瞥到窗外的傻子正望穿秋水般的看著周景,心道若傻子真的聰明,也不會看不出周景對他的嫌棄,那句英語估計就是他聽順耳了下意識的模仿而已。
待蘇言走後,周景的眼神不受控制般的朝著窗外看去,恰巧傻子也在看周景,兩人的眼神就這麼不期而遇的撞在一起。
周景下意識的心頭一緊。
哪怕曾看過這張臉千遍萬遍,再次看到的時候還是能擾亂他的心緒。
蘇言一直覺得他對傻子的嫌棄很莫名其妙,但只有周景自己才知道,那根本不是嫌棄,而是逃避。
周景從殷向北身上獲得的教訓太多,以至於現在想起,心裡還會有如颱風過境。
從n市躲到山溝溝里,周景曾以為自己已經徹底遠離了殷向北,卻沒想到殷向北也因為一場車禍陰差陽錯的來到這裡。
可笑的是,殷向北還失去了所有的記憶。
連他最喜歡的周宜都忘了個乾乾淨淨,更何況是周景這個替代品。
想到這裡,周景忍不住苦笑了一聲。
很快到了上課的時間。
周景戴上眼鏡,又恢復了面無表情,仿佛方才的情緒都只是錯覺。
他把自己的全部身心都投入給教學,也就只有這樣,才能讓左腿的疼痛稍微好受一些,儘管長時間的站立可能才是導致他小腿久傷不愈的真實原因。
傻子一直在窗戶外面看著周景,視線熱烈且不加掩飾。
一堂課五十分鐘,漫長的像是五十年。
好不容易等到下課,周景拿起課本教案徑直回到辦公室里,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件事按理說就該這麼過去。
無論是周景還是蘇言都萬萬沒有想到,傻子聽課念書的決心會如此堅定。
就算不能進教室,他也會每節課都認認真真的趴在窗戶外面聽,不管颳風下雨從不缺席。
不僅如此,傻子的學習進度也非常讓人吃驚。
拿蘇言教的英語來說,不管是簡單的單詞還是稍微複雜一些的句子,傻子都能瞬間記住,比班裡最聰明的學生記性還要好一些。
他的出現讓班裡的學生感到危機。
本來山裡的孩子基礎就差,再加上父母也沒什麼文化,學習效率低的可怕。
可明明傻子這麼傻,表現的確比他們這些正常孩子還要好。蘇言偶爾會讓傻子回答問題,那令人讚嘆的記憶力更是讓所有的孩子都羨慕不已。
那些嘲笑傻子的,逐漸在傻子的追趕中失去了優越性。
於是乎,他們開始在另一個方面尋找優越。
他們邀請傻子跟他們一起玩兒遊戲,大多數的時候都是一群孩子在一起戲弄傻子。
偏偏傻子還少根筋,被戲弄也樂此不疲。
周景將一切看在眼裡,卻從未阻止過小孩們的惡作劇。
終於有一次,惡作劇過了頭,等周景意識到不對前去阻止的時候,傻子的眼角已經被尖銳的小石頭砸出了血跡。
辦公司在二樓,從二樓到操場有一定的距離。
周景匆忙趕到現場的時候,傻子正捂著臉蹲在地上,發出小聲的嗚咽。
有機靈的孩子見到周景立刻就道:「周老師,是愣子先動手,我們才反擊的!」
&錯,他欺負人!」
&啊周老師,別讓他過來上學了,大家都討厭他。」
……
平日裡乖巧的孩子一個個都露出小惡魔般的嘴臉,讓周景幾乎動搖了支教的決心。
周景從前覺得孩子是這個世界上最純真的存在,現在看來卻未必。
&沒有動手。」
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