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以往的每一天一樣,夜,如約降臨。
周景躺在床上休息,蘇言也沒有吃飯,原本到了晚飯時間應當熱鬧起來的宿舍,顯得格外空寂。
宿舍的燈還亮著,蘇言就坐在書桌前複習。
向南在的時候蘇言偶爾覺得他聒噪,現在走了,卻反倒不適應。
蘇言並不認識殷向北,對於他的唯一印象就是傻乎乎的向南,平心而論,他還挺喜歡這個單純的大塊頭的。
會給他們改善伙食,很誠實想哭就哭,沒什麼心機。
很難想像這樣的一個人居然會是大集團的總裁,但讓蘇言更擔心的是,如果向南就這麼回去了,以他現在的樣子,能否勝任從前的工作。
不過在自己家裡,總會有從前親密的朋友親人來想辦法接應。
蘇言咬住筆帽,告訴自己要趕快開始複習,與其擔心向南的生活,到不如擔心自己的考試比較現實一些。
可無論他怎麼努力,都看不進去哪怕一個字。
蘇言心煩意亂的合上了資料,看天氣還不錯,乾脆就抱著盆子出去洗衣服。
他一走,宿舍就徹底只剩下了周景。
周景的身體已經到達極限,緊蹦著的弦隨時都有可能斷裂,周景很想悶著頭就這麼睡過去,也許在夢裡他可以忘記一切,然而每當他閉上眼睛,眼前就會浮現向南的笑臉。
向南笑著,然後嘴唇微張,開心的說:「周老師——「
那嘴角上揚的弧度是如此令人懷念。
可惜,他再也見不到了。
向南回到n市,或許會被治療恢復記憶,或許會慢慢適應他的豪門生活變成另一個完全陌生的存在,然而這些已經跟周景完完全全沒了關係。
他不會再去為他在河裡抓魚,也不會像從前一樣埋在他胸膛前放聲哭泣,他擁有了權利,擁有了家庭,擁有了財富,可以去干任何自己想幹的事情。
周景說不出哪種生活更適合現在的向南,但至少,向南離開了這個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欺負他的地方。
自私一點的說,哪怕向南在別的地方受了委屈,周景看不到,也就少了很多憂心。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夜間涼涼的晚風從半開的窗外吹進了宿舍里,空氣格外清新。
周景歇了一會兒,覺得身體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便起身穿上外套,開始準備明天的課程。
他戴上眼鏡,正欲翻開筆記本書寫,卻聽木門被推開,發出咯吱的一聲響。
周景以為是蘇言回來了,便沒有作聲,繼續翻閱。
奇怪的是,蘇言沒有立刻進門,而是就站在門口的地方,一動不動的停在那裡。
周景眼角餘光瞥到他的影子,心裡猛然一驚。
他不可思議的抬起頭,目光所及之處,竟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出現在了眼前。
莫非是他精神不濟,出現了幻覺?
&老師……」向南垂著腦袋,聲音很低,身上的衣服被濺了許多泥點兒。
周景的手微不可見的顫了顫,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過了足足一分鐘,方聽向南繼續道:「我回來了,周老師。」
&來……」周景抿住唇,輕笑了一聲,「何必要用回來這個詞語。」
向南道:「周老師,你難道不好奇我是怎麼回來的嗎?」
周景沉默,向南旁若無人的繼續說著。
&一走,然後我就不由自主想要跟著你,但是我不知道你去了哪裡,所以就去了車站。我遇到了紀明,他給我買了車票,所以我才能回來,不過就算沒有車票錢,我也記得回來的路」
向南頓了頓,然後摸著後腦勺笑了,笑容里沒有從前無憂無慮的燦爛,到是苦澀的意味更濃一些。
&時已經打算靠雙腳走回來,不過遇到了紀明,他可真是個好人吶,周老師,如果下次我們還去縣城裡,一定要好好謝謝他。」
周景木然的看著眼前的紙筆,冷著聲道:「我記得我告訴過你,我很討厭看見你這張臉。」
所以為什麼還要回來,為什麼要在他的面前說起以後的事情,為什麼可以當做一切都沒發生過,又死皮賴臉的貼上來?他到底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