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市中心醫院傳來的消息後,張翼拿著話筒呆愣了足有三分鐘。
現在桌子上如果放著一把刀,她覺得她會立馬抓起來,像深愛著霸王項羽的虞姬那樣,割喉自殺,以死來謝罪。
幸好桌子上沒有刀子,就算是有,她也沒那個勇氣。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完全脫離了張翼的掌控,不再是單純的面子不面子了,已經升級到了國際糾紛的高度。
一個處理不好,唐王整個領導班子,都將會被卷進這個大漩渦內,給攪的粉身碎骨。
更讓張翼感覺詭異的是,在苗德海的帶領下,除了李文廣之外的全體領導,聯名上書請求上級領導,就李文廣不是一個稱職官員做出處理時,上級領導到現在為止,卻始終保持了不該有的沉默。
再撥打李配金主任的電話,提示是關機。
就仿佛,整個唐王已經被上級拋棄,任由他們慢慢被漩渦卷到黑暗深處。
當然了,這只是張翼、苗德海的真實感受,其他不明真相的領導,儘管察覺出了上級領導的反應很不對勁,卻沒太大的擔心,只是加大了對李文廣這個愣頭青的抱怨:搞什麼嘛搞,把一件很輕鬆就該處理掉的事,鬧成這般大!
大傢伙不但會抱怨李文廣,對東洋人也不會有任何的好感。
傻子也能看出,隨著越來越多的東洋人趕去醫院,遊行示威,這都是梅玳魯朝等人在幕後操作的。
事件升級後,東洋人或許已經不再滿足還龜田良和一個公道了,還有別的政治企圖,畢竟當前國際形勢對華夏來說,算是多事之秋了,任何一個看似不起眼的事情,都有可能成為西方敵對勢力對華夏口誅筆伐的藉口。
再直白一點的來說呢,就是張翼哪怕此時勇敢的站出來,說她就是東南山區非禮事件的當事人,證明秦大川是英雄,龜田良和是歹徒,也不會起到任何作用了。
只會讓自以為站在道德高度的東洋人更加憤怒,極力譴責她低劣的撒謊行為,會用口水直接把她活生生的淹死。
所以張翼當前不可能站出來。
她是個智商相當高的女人,才不會做無所謂的犧牲,哪怕她犯下了致命性的錯誤後,也就是有片刻的後悔,自責後,馬上就開始考慮,接下來該怎麼應付當前局勢,才能力保自己利益不受損失了。
一條路,走到黑!
張翼拿起筆,在一張空白頁上,寫下了這行字。
一般來說,女人寫出來的字,都是娟秀的,但張翼寫出來的字,卻字如其名,帶著熱血男兒特有的粗野、張狂。
以往,她無比欣賞自己的筆法,現在再看時--只能看出那六個張牙舞爪的字,像一個個面目猙獰的惡鬼,在嘲笑她:你,除了一條路走到黑,協助苗德海堅決打擊李文廣,讓秦大川成為一個犧牲品外,根本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
也唯有昧著良心站在苗德海那條線上,絕不出頭為秦大川作證,那麼才能把她置身於與其他領導同樣的『旁觀』位置,以『大局』來考慮,對李文廣試圖挑戰整個班子的魯莽做法,而感到不解,反感。
其實她很清楚,昨天李文廣在緊急會議上試圖『審訊』她時,就知道他已經知道她要為了自己的顏面、威信,來犧牲秦大川了。
所以,李文廣才會那樣憤怒,激動下不惜當著省領導的面,說出了那番狠話。
李文廣終究是政治智慧低了些--張翼覺得,如果當時他沒有咄咄逼人,而是像其他人那樣圓滑,把那些事都藏在肚子裡,事後單獨找她,旁敲側擊的談談,那麼她或許會露出被逼無奈的樣子,來訴說自己的苦衷,獲取他的原諒,再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李文廣卻沒有那樣做,而是當眾審訊她,這才把她逼上了絕路,被迫昧著良心,對秦大川的為難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她更清楚,她這樣做,是苗德海最希望看到的。
那個老狐狸,不愧在官場上跌打滾爬了那麼多年,通過一件本來很輕鬆就能解決的非禮事件,利用東洋人的無恥,與她的面子,輕易就把她給逼到了絕路上。
沒有誰知道,張翼從昨天到現在,承受多大的壓力,或者說是良心上的譴責。
尤其是宋楚詞試圖抬出陸寧來威脅她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