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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滅所有燈光之後,整個村子只見兩處還有光,分別是那橋上搖曳的蠟燭和河裡漂浮著的竹排。此時的河圖便在那竹排之上靜靜坐著,他的身邊散落著幾件小孩子們喜歡的玩具,河圖現在就手拿那些玩具並不時發出笑聲。
天空中掛著半輪明月,河裡的漣漪讓倒影著的月光聚不能,散不得。岸上的漢子們靜靜的貓著腰,或盯著竹排,或看著查文斌。
三個用紙片剪成的小人用細線吊著,查文斌的手中正拿著這些線,他人站在橋上,紙人則垂在水面之上。
竹排上的蠟燭把這三個紙人的影子拉的好長,偶爾一陣河風吹過,那些影子便舞動起來。換做旁人家的孩子見此情景怕是要嚇的大哭的,可河圖卻很鎮定,今晚他是關鍵。
那三個孩子河圖在上學的時候也認得,雖無交往,但頗有印象。河水本就不深,月光下,甚至可以看見河底的鵝卵石。
這幅景象,很難想像出這河底會突然浮出一張臉來沖你微微一笑吧?
若是一張臉也就罷了,可河圖現在面對的確是三張因為長期水浸泡過後發脹的臉。這三張臉已經完全扭曲變形,因為皮膚過度吸水造成的水腫和慘白讓人覺得有些不寒而慄。
不知何時起,頭頂的烏雲已經漸漸蓋住了那半輪殘月,河面的威風也悄悄停止。
紅色的蠟燭燃燒的火苗「撲撲」向上竄著,也不知道是哪一支香燃燒後留在上面的香灰突然折斷掉進了水裡。「噗嗤」一聲,火與水的接觸,一團烏黑的頭髮開始慢慢出現了。
河圖輕瞟了一眼,很明顯他已經看到了,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他畢竟還是一個孩子。很快他便又鎮定了下來,繼續擺弄著手中的玩具。
一張河圖已經認不出的臉率先貼著水面出現了,這是第一個落水的孩子,接著便是第二張臉和第三張臉。
他們可能認識這個手拿玩具的哥哥,也可能不認識,不是每個鬼魂都有生前的記憶的。可是他們是孩子化的,依舊有那份童心,玩具這是他們在死後都最放不下的東西。
山裡的孩子是沒有多少機會擁有玩具的,城市商場的那些讓人眼花繚亂的玩具對於他們而言是奢侈品,而現在就在他們的眼前擺放著各種前所未見過的玩具,好玩的天性一下子便被勾起來了。
「哥哥,可以給我們玩玩嘛?」一個幽幽的聲音在河圖的心中響起,這聲音並不是從耳朵里傳進來的,而是在他的心中有一個孩子跟他發生的對白。
河圖只是裝作沒聽見,繼續擺弄著手中的東西並不時的發出高興的笑聲。
水本無形,流到哪裡動到哪裡,落入而亡的人也是這般,他們很難幻化出平常所講的一些亡魂的樣子。所以在水中出事的人多半在落水前是不會見到任何異樣的,有些落水後但是又被救上來的人回憶他們在水中見到了一些不可思議的東西,比如人臉。
水鬼只有在水中才能保持形體,也只有在水中他們才能害人,不要小瞧了一個水潭,要淹死人得話,哪怕只是一隻臉盆大小都照樣能要你的命。
只要水鬼上了岸,那幾乎就不可能逃得了道士的手掌心,但是因為它們無形,所以要想上岸就得附在一些東西上,查文斌手中的那三個小人就是為它們而準備的。
水底下的三張臉互相靠近了一點,嘴巴一張一閉,聽不見它們說什麼,看樣子像是在商討。
沒過多久,河圖就覺得自己坐著的竹筏開始在搖晃,這股搖晃的力量來自於水底。因為竹筏事先已經被粗繩牢牢固定。河圖去扶了一把那差點被搖下去的燭台,然後輕輕朝水裡丟了一枚生雞蛋,瞬間河裡開始變的安靜了。
經常在江河裡跑船的人都知道,如果航行在風平浪靜的水面突然船體開始搖晃,多半是遇到髒東西了,這時候就需要朝水裡丟一些貢品。以前的船多半是木質結構的小船,不像現在有大噸位的鋼鐵船,禁不起折騰很容易造成翻船,所以很多跑船的都會在船頭準備著各種祭品,小到雞蛋,大到半熟的豬頭,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只需要把祭品丟下去多半就會立馬消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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