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軒這頭並不知道,明月在觀音廟中已洞悉了幕後主使,此時他心中其實尚未下定論。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他的馬車順利駛進城門,行過朱雀大街,在城南的犄角胡同里繞了四五個彎,才在一處並不起眼的客舍門口停下。
早有眼尖的小二殷勤地上來招呼:「爺,您這邊請。」
「要一間房,清淨些的。」陳少軒言簡意賅。
「好嘞,爺放心,咱家客房乾淨舒適,安靜的很,包您滿意。」小二一邊陪著笑一邊在前引路,將陳少軒帶入客舍二樓東側最靠里的一間,房間果然十分清淨。
陳少軒要了幾個小菜,叫小二擺進屋裡,偏生車夫李叔是個悶葫蘆,陳少軒也是個少言寡語的主,這一餐飯真是吃得鴉雀無聲。
吃完飯後,陳少軒對李叔耳語了幾句,便從袖中輕取出一張折好的素箋,顯然是來之前便已經準備好的。
李叔默默接過,哈了哈腰,便轉身離去。
陳少軒站在二樓的窗前,一言不發地看著窗外的青天白雲。良久,他才慢悠悠地走出客舍,向著京城的西市踱步而去。
一路上越近西市越是熱鬧,待走到西市的街頭,只見人頭攢動,商鋪接連。陳少軒漫步其中,覺得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眼前的景象,依舊繁榮似錦,而陌生的卻是現在的自己。
當年他青春年少,意氣風發,一身的傲骨霜姿,現在卻收斂謹慎沉默寡言。時間的確會徹徹底底改變一個人。
「陳少軒」不遠處有人喊了他的名字,語氣中透出十分的驚訝。
陳少軒也有些訝然,他側頭,看見幾個身穿月白色襴衫的儒生正走出街邊的一間茶肆,其中一個濃眉大眼的少年正興沖沖地朝他招手。
見他望來,忙撇下旁人快步奔了過來,臉上露出極為興奮的表情:「哈還真是你真難得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離開京城了嗎現在這是要回來了麼」
「」陳少軒看著眼前這人,沒有開口說話,流露出十分茫然的神色。
「我是宋茂林啊四年前我曾有幸在松濤苑聽傅老先生授課。那時你可是先生的得意門生呢,我們同窗過數日。」那人見了陳少軒的神情,很是無奈,只得自我介紹。
陳少軒有些歉然地拱手賠禮道:「不好意思,在下一時沒想起來。」
「嘿,大才子,你不是向來過目不忘的麼,那時候先生還誇你博聞強識,才華橫溢,是人中翹楚呢,怎麼短短几年退化成這般模樣了。」宋茂林笑嘻嘻地打趣,語氣里卻流露出幾分嘲諷。
「才子這名號不敢當,更不敢妄為人中翹楚。」陳少軒語氣極淡,又拱手一禮,「不好意思,我還有要事,先行告辭了。」說完就自顧自地轉身走了。
「怎麼說走就走了呢,哎,這脾氣,還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宋茂林撅著嘴,十分鬱悶地嘆道。
「他是誰啊」之前的幾個儒生相繼湊了上來,有人開口問道。
「他啊,可是當年赫赫有名的陳大才子陳少軒。」宋茂林悻悻然回答道。此話一出,頓時引起了周圍幾人劇烈的反響。
「陳少軒啊他就是陳少軒」
「怎麼你也聽說過」
「這當然了這人的事當年鬧得滿城風雨,就算是現在,偶爾還會有人當笑柄傳呢,哈哈」
「什麼事」其中一個年紀看起來最小的儒生好奇地問道。
「你剛來京城,難怪不曉得,陳少軒可是當代大儒傅先生的高徒。聽說他年幼時便是遠近出名的神童,四書五經過目成誦,他頭次考科舉就得了個探花。」
「這麼厲害啊」那小儒生一臉的崇拜。
「厲害哈哈哈,他陳家原也是簪纓世家,後來門庭敗落,如今最高官不過從七品,他爹是四房的庶子,屢試不中便去學了醫,倒是陳少軒魁星高照,年僅十四便中了探花,當時可謂前途無量。只可惜他是個完全不諳世事的蠢貨剛入翰林院,文淵閣的板凳還沒坐熱,就膽大包天的彈劾嚴相縱容家丁仗勢欺人。」
「啊他好大膽子我記得前些年武選司的楊郎中不就因彈劾嚴相被殺了麼,這年頭彈劾嚴相不就等於不要命了麼」
「楊郎中,可是那楊繼盛」
第二十九章 前塵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