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山林里靜悄悄的,蟲鳥們似乎還未從睡夢中醒來。愛字閣 www.aizige.com只有銀白色的薄霧如輕紗般籠罩著四周。
不一會兒,東方的天際浮起了一片魚肚白。很快,那乳白色中蘊起了一抹桃紅色的彩霞。那彩霞漸漸變得愈來愈鮮艷,待到鮮艷欲滴之時,一輪紅彤彤的太陽忽從那彩霞之後穿越而出,向塵世間發出一抹嶄新的柔和之光。
薄薄的微曦透過輕紗般的霧靄,散進了山野間。鬱鬱蔥蔥的草木頓時顯出了深淺不一的綠色。而最是嫩綠的芽尖上,掛著還未滑落入地的露珠兒,在晨間紅日的反耀下,如鑽石般晶瑩透亮。
一個白衣少女,披著似有似無的晨靄,穿梭在茂密的山林之間。她那若隱若現的身影如同暗夜中的精靈,顯得無比輕盈而靈巧,不過須臾,那身影便踏上了一處狀若圓盤的山頭。
那山頭蒼翠峭拔,橫向山麓較緩,縱向山壁卻異常陡峭,正中一座獨峰突兀而立,高聳入天,看著讓人不寒而慄。
而在這獨峰之下,卻有兩座緊挨著的小墳包。墳頭上草木叢生,太陽還未完全升起,而它們也恰好被獨峰擋在了陰影之下。
那白衣少女就在這兩座墳頭前停下了腳步,她纖瘦的身影如同雕像一般久久地定格在了這片永遠見不到晨曦的陰影之中。
晨間清冽的風兒輕拂起那少女的發梢,露出一張清麗脫俗的臉龐。少女的眉眼明鏡似地清澈而乾淨,秀髮松墨般地烏黑而透亮,膚色更是白皙得晶瑩勝雪。她渾身上下雖不帶一丁點兒飾物,周身的氣質卻宛若深谷幽蘭般冰清玉潔。
「你這丫頭,怎麼又來這裡了?」一個低沉的嗓音忽然打破了林間的寂靜。
一位身著黑衣的老者從山麓密林深處冒了出來,他一面拉長著語調慢悠悠地說著話,一面閒庭信步般輕鬆跨過險峻陡峭的山脊。
「太師父,您來了?」那白衣少女回過神來,向著那位老者很是恭敬地作揖行禮。
「一晃三年了,這座山頭你倒是來得比做什麼都勤快啊!」老者喟嘆,走到了白衣少女的面前。
他銀髮滿頭,身形高大。眼角的皺紋深得如刻畫在黃土坡上的溝壑,手臂處外露的皮膚也糙得像快爆裂而開的枯樹皮,可唯有臉色卻像是秋後掛在枝頭熟透了的蘋果,紅潤而飽滿,從而顯得整個人的精神與氣色都額外好上了七分。
此時,東邊的太陽已完全躍出雲層,橘紅色的光暈染紅了遠在天邊的大片大片雲霞,也給近在眼前那些岩疊嶂的山巒鑲上了一層金邊。大地漸漸地光亮起來。
那白衣少女唇邊掛起了一抹似有若無的淺笑,輕聲細語道:「畢竟這裡埋葬著我的過去,只有常常來到這裡,我才能不斷提醒自己不要耽於安逸。」
「安逸?」老者呵呵笑了起來,「山中的歲月冷清孤寂,又怎能跟世俗間的繁華相比?」
白衣少女苦笑著輕啟朱唇:「可在這繁華的塵世間,我家破人亡,顛沛流離,甚至被逼上絕路。而唯有在您這裡,我才能安心地活下來。」
老者聞言,卻輕嘆了一口氣:「哎,既然你在我這裡能安然無恙,那你心裡又為何蠢蠢欲動,想回到塵世中去呢?」
白衣少女被老者道破了心思,不由地跪倒在地。她鄭重其事地朝著老者叩拜了三下,這才抬起頭來。那張清麗的面容上現出一股堅毅決然之色:「太師父!感謝您三年前出手救下我。這三年裡又千方百計地調養我這具遍體鱗傷的身子。
可我阿爹的生死存亡乃是我內心深處揮之不去的羈絆,還有林叔和慧娘的深仇大恨,我……夏明月生為一名弱女子,無才無能,或許就應該乖乖地低頭認命。
但是我實在心有不甘!我家人都是良善之輩,卻無辜遭此厄運!為什麼像嚴嵩這樣的壞人能大富大貴、橫行霸道?為什麼許多行善積德的好人卻不得善終?此乃天道不公!我雖不才,卻願竭盡我所能、耗盡我生命,去逆天而行!這不僅僅是為我家人報仇雪恨,亦為我心中那股翻騰不息的不平執念。唯有如此,在我生命即將結束之時,我才不會因為悔恨而死不瞑目!」
「明月……」老者眼中閃過一抹喜怒不明之色。他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少女,看著她那張理應泛著青春氣息,卻沉寂得凝固住歲月的面
第一百六十六章 今夕何夕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