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小喬哪裡會給趙明琛發呆的時間,他一甩開玄先生,立刻衝著那少年的後心抓了過去。
白先生:「殿下!」
他勉力上前一步,拼命將趙明琛往身後一拖。
與此同時,水中一根箭尖再次險惡地冒出頭來,看似是射向木小喬給趙明琛解圍,但隨著白先生這麼一拉一護,趙明琛剛好擋在了箭尖與木小喬中間。
&一聲——
白先生聽見響動,再要回頭應對,已經來不及了。
前面是窮凶極惡的木小喬,身後是不知姓甚名誰的暗算。
趙明琛雖然整日在江湖上混,可走到哪裡都有人護持,所學一點武功全無施展的機會,久而久之,比花拳繡腿也強不到哪去,哪裡經過這個?
他知道自己應該躲開,可整個人被籠罩在尖銳的殺機之下,一時竟有些手腳麻痹,動彈不得,冷汗順著他那好似刀裁的鬢角流了下來。
那汗珠尚未掉落在趙明琛肩頭,一陣清脆的鐵鏈碰撞聲便撞進了他耳畔,他沒來得及抬頭看仔細,腰間便陡然被拉直的鐵鏈撞上了。
長刀在他咫尺之處出鞘,掀起的刀風傳來淡淡的、泡過鮮血的冷鐵特有的鹹味,趙明琛的眼睛陡然睜大,長刀利索地將背後偷襲的鐵箭在空中一分為二,同時,一個長衫落拓的背影擋在他身前,單手架住了木小喬那致命的一爪。
直到這時,趙明琛才往旁邊踉蹌了幾步,被勒在他腰間的鐵鏈撞了個屁股蹲。
片刻光景中,他在生死邊緣打了個轉,趙明琛忘了自己的儀態,呆呆地跪坐在地,注視著眼前的人,喃喃道:「三……三哥?」
謝允將扣著天門鎖的右手垂在一邊,在一臂長的距離之內給周翡自由挪動的空間,運功於掌,帶著森冷氣息的推雲掌洶湧地裹向木小喬。
木小喬手上的血痕立刻凍出了一層細冰渣,他本就身上有傷,一時竟不由得往後退了好幾步。
謝允:「得罪了。」
就在這時,水榭周圍一圈的水面上露出了好幾十支箭頭,白先生他們方才也曾潛伏在水底,居然不知道這些人都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
謝允眼角一掃,飛快地對周翡說道:「男左女右,這回你可別再假借著撞我占我便宜了。」
周翡:>
她這聲「呸」字方落,水中數十支箭矢同時鋪天蓋地而來,一根鐵鏈拴住的兩人同時出手。
周翡南下數月以來,一直在模仿楊瑾,將自己瞬息萬變的刀法返璞歸真,反覆磨練忽視多年的基本功,日復一日之功極其枯燥,卻也讓破雪刀快得突破了她以往的極致。刀身與刀風此消彼長、此起彼伏,人眼幾乎無法分辨,那長刀快到了一定程度,便真如極北關外之地的暴風雪,叫人什麼都看不清,卻無端裹來了一種浩瀚暴虐的壓迫感,水中衝上來的箭好似雨打芭蕉,與長刀碰撞出「噼里啪啦」的聲音,而後紛紛落下。
謝允左手的長袖飄起,像是傳說中「霓為衣兮風為馬」的雲中仙人,他並沒有什麼花哨,只是凌空推出一掌,「推雲掌」有隔山打牛之功,整個水面轟然作響,飛到空中的箭矢頃刻如秋風落葉,四散折翼,水中埋伏的刺客一部分竟被他的內力直接打暈,冒一串泡,死魚一般浮了起來。
一根天門鎖,一段鎖鏈,左邊牽著近乎禪意的極靜,右邊牽著叫人眼花繚亂的莫測。
小小的水榭中一時鴉雀無聲,落針可辨。
不知過了多久,趙明琛才難以置信地說道:「三哥>
他們都知道懿德太子的遺孤端王是個怪胎,文不成武不就,一天到晚浪蕩在外,寧可過得窮困潦倒滿世界要飯,也不肯回端王府當他清貴的王爺。建元皇帝常年派人追著他跑,就為了偶爾逢年過節時能將他抓回宮中過個年。
每每提及這侄兒,趙淵都得先表示自己想要撂挑子還位的「夢想」,再針對這怪胎皇侄一言難盡地痛心疾首一番。
那這個一招便逼退朱雀主的高手是誰?
謝允卻並沒有看起來的那麼輕鬆寫意,朱雀主畢竟是成名高手,縱然受傷也不容小覷,謝允兩次出手,幾乎使上了十成功力,只覺自己內息過處,好似有徹骨的西北風從奇經八脈里刮過去,他雖沒有露出痛苦,臉色卻又慘白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