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雖然半身不遂,卻沒有變成廢人,日常瑣事全是自己打理,包括洗澡穿衣等等,也因此練就了一雙極為強-健的胳膊。有姝懷著複雜的心情看著他從浴桶里爬出來,慢慢把自己毫無知覺的雙-腿擦乾淨,然後命令太監進來倒水。
&這副模樣是不是很可怕?」他指著自己極為蒼白消瘦,已呈現出萎-縮跡象的雙-腿,故作輕鬆的詢問。
有姝蹲在屏風旁看他,聞聽此言連忙搖頭,發出極為沉悶的低哼。怎麼會覺得可怕呢?心疼還來不及。
&是快哭鼻子了嗎?」七皇子把小狗撈進懷裡,用臉頰磨蹭它毛茸茸的腦袋,又用鼻尖頂了頂它濕漉漉的鼻尖,安慰道,「別難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有姝嗚嗚叫了兩聲,一隻前爪仿若不經意地搭放在主子手腕,偷偷探他脈搏。距離他中毒已經過去很多年,從脈相上看,他的身體很虛弱,一場風寒都有可能要命。但有姝卻不知道他究竟中的是什麼毒,也就沒有辦法配製出相應的解藥,而一般的解毒劑效果並不好,只能治標不能治本。更主要的問題是,一隻狗究竟該怎麼配藥、抓藥、熬藥?用這四隻肥肥短短的爪子?有姝張開狗爪,盯著那粉紅色的,肉嘟嘟的梅花墊,感覺生無可戀。
七皇子卻愛極了它的小腳爪,立刻揉-捏幾下,又放到唇邊吻了吻。
嚴肅點,在想事呢!有姝蹬著腿-兒踩他,換來的卻是一連串低笑。
&久沒聽見皇兒笑得如此開心了。」慧妃緩步入殿,打破了主寵之間溫馨和樂的氛圍。
七皇子表情不變,眸色卻暗淡一瞬,感覺掌心的小傢伙變得僵硬,繼而炸了毛,連忙把它小-嘴捂住,又輕輕拍了拍它屁-股。有姝本就不會隱藏情緒,討厭誰臉上會立刻表現出來,變成狗之後越發愛憎分明,恨不能撲過去咬慧妃一口。但他知道主子在韜光養晦,也就背轉身,用屁-股對著對方,來個眼不見為淨。
慧妃並未發現主寵倆的暗潮洶湧,坐到兒子身邊,輕輕撫-弄他腦後的髮絲,嘆息道,「方才母妃讓你把小狗讓給老八,並非因為母妃偏心,而是以為你不喜貓狗,又礙於你父皇一片拳拳愛子之心,不好拒絕,這才有此一說。但現在看來是母妃錯了,你與小狗很投緣,也變得開心許多,母妃也就放心了。你千萬不要多想,母妃最疼的還是你,今年入夏,母妃照舊去鎮國寺靜修一月,為你祈福,但願佛祖能夠顯靈,讓你重新站起來。」
慧妃就是這樣,打一棒子給一顆甜棗,既不想付出心力,又要別人記著她的好。其實她所謂的靜修哪裡是為自己祈福?不過是為了討好篤信佛教的太后罷了。正是因為她的一片「慈母心腸」和「虔誠信仰」,才令太后對她刮目相看,從而把掌宮之權交給她,皇后反倒成了擺設。一個關竅想通,七皇子也就全明白了,以前還會為慧妃的冷待感到傷心難過,現在卻哀莫大於心死。
他淺淺一笑,同樣演起戲來,「母妃說的哪裡話,兒臣怎會怪您。自從兒臣中毒之後,真是拖累了您,害得您替兒臣求醫問藥,東奔西走,苦不堪言……」
&又是說的哪裡話?都是一家人,豈能用『拖累』二字?只要你能好起來,母妃便是折壽十年也願意。」慧妃把兒子摟入懷裡,嗓音哀戚。旁邊幾個大宮女也都紅了眼眶,紛紛落淚。
七皇子感覺自己不是被母親抱住,而是身上纏了一條毒蛇,觸感冰冷粘膩,令人作嘔。好不容易送走對方,他立刻脫掉外面的衣袍,又用帕子擦拭臉頰、脖頸、雙手等處,顯然被噁心壞了。有姝站在他膝蓋上,沖慧妃離開的方向狂吠,然後十分人性化地啐了一口。
&動作你從哪兒學來的?」七皇子立刻忘了難受的感覺,挑眉詢問。
跟歐泰啊,你的第四獄主。有姝汪汪叫了兩聲。
&然有些粗俗,但是很可愛。」七皇子被它逗笑了,轉眼就把那些糟心事忘到腦後。主寵兩個爬上床,互相玩鬧了一陣便抱在一起沉沉睡去。
翌日,七皇子把衣服藏在書箱最底層,準備帶去上書房。他的東西全是自己打點,太監宮女只需送送飯菜,倒倒熱水,工作十分輕鬆。有姝趴在桌上,腦袋埋在瓷碗裡,有一下沒一下地啃著味道奇怪的狗糧,一臉的生無可戀。他偷偷瞥了主子一眼,見他正埋頭喝粥,便伸出一隻前爪,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