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種被壓制的感覺,就好像她現在溺在水裡,她奮力想要從水裡出來,而有人卻用手用力按著她的頭,不讓她起來。
這種憋悶,讓她難受,她按住胸口,看著他,在他如山一般的陰影里,覺得呼吸困難。
&暮青!」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想回家,在這裡待著我怕,我……怕黑……怕徐姨……怕……一個人,我……受夠了……晏暮青,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
晏暮青看著她,沒有再說話,沉默片刻,走上來將她抱住。
她以為自己的請求有希望了,抓住他的衣服,仰頭問,「好不好?讓我回家>
可是,他的態度卻依然那麼堅定,給她的回答仍是兩個字,「不好。」
許自南頹然,抓住他衣服的手無力地垂下,人也往下滑,若不是晏暮青拽著她,她一定滑到地上去了。
&暮青,你放了我,你這樣抓著我,我很難受。」她把晏暮青的手指從自己身上一根根掰開,「晏暮青,我不管你不准我出去的理由是什麼,也許是怕我出事,也許是其它,可是,這都跟我有什麼關係?徐姨死了,跟我有什麼關係?還寫封信來栽贓我?南歆來了,又跟我有什麼關係?還有那麼多離奇古怪的東西,我招誰惹誰了?為什麼要跟我有關?我是個人,不是你養的寵物,我有我自己的自由和思想,我不想生活在籠子裡,你明白嗎?這樣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是,想像從前那樣,春天花兒開的時候,可以背著畫夾出去寫生,而不必走到哪裡都有人盯著看著,或者,想吃個飯看個電影的時候,可以約上閨蜜簡簡單單地出行,而不是看這個臉色看那個臉色,晏暮青,我對生活的要求真的很簡單!為什麼,我要因為這些人生活全部亂套>
她一口氣說完,覺得自己是不是跑題了,這是把之前的積怨都說出來了。
眼見晏暮青不說話,她也知道,自己說再多都是無望的,他決定的事,沒有人能讓他改變主意,她突然有些討厭晏家了,不,應該說,她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晏家,晏家的一切,都畸形得讓人卻步,而她,卻在這裡生活了這麼久,唯一的支撐是晏夫人這個頭銜,而現在,她對晏夫人這三個字都感到害怕了,尤憎晏家這個陰暗的大房子,密不透風的大玻璃窗,密密實實的厚窗簾,將陽光和所有美好的東西都阻隔在窗外,只有陰冷和晦暗。
&他在她面前站定,「都跟你沒有關係,你的生活跟從前不一樣了,都是因為我,因為你是晏夫人,所以你好好待在家裡就行了,沒有我的同意,不准出去。」
「……」呵,巨大的無力感讓她連話都不想說了,逆反心理也隨之而起,「如果我非要出去呢?」
&兒!」他的眉頭皺了起來,「這不是胡鬧的時候!」
她的確是在胡鬧,她承認,也就是說著玩玩而已,他不讓她出去,她不會真的出去。她不是一個不識大體的人,徐姨死了,死因未明,她不會在這個時候跟他唱反調,只不過,逢迎了別人,必然委屈了自己,她心裡難受。
她轉過臉,不想看他臉上的霸道和堅毅,「我想讓馮嬸過來,我一個人在家,想要個人陪。」她是真的需要,至少可以讓這死氣沉沉的屋子多點人氣。
這一次,他倒是沒有為難她,爽快地答應了,>
&這樣吧,累了,睡覺。」她也真的累了,轉身把自己投到床上,被子都懶得拉,趴著就睡了。
後來,是他給她蓋上的被子。
那時,她並沒有睡著,輕軟的被子暖暖的蓋在身上的那一刻,她不爭氣地又開始心裡泛酸。
為什麼又變成了這樣?她昨天還對他說過的,他需要的時候,她會在他身邊。她想給他安慰和溫暖,也希望成為徐姨之後能愛護他的人。她真是這樣想的,可是,事情的發展卻總是不受她的控制,她現在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的錯,大概,是因為他不需要她吧,又或者,真的是自己做得不夠好……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走了,去徐姨的葬禮。
是的,都去了,晏暮青和晏暮白肯定是會去的,而呂慧文也去了,但晏暮青卻明說了不讓她去。
這是不是也該怪她自己啊?誰讓她和徐姨的關係這麼糟糕?
她假裝無所謂,在他們走後打電話叫來了馮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