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學宮位於臨淄城郊的一座山上。
站在學宮內,能遠遠眺望到齊王宮和臨淄城門,自然也能看到秦人攻城。
荀子,鄒衍走後,稷下大祭酒的位置空缺,由齊人田令臣暫領學宮,統率眾教習治學。
田令臣其人,祖上是齊人名將田忌(賽馬,圍魏救趙)。
稷下雖是學宮,但能和秦之夜御府,楚人墨府比肩並稱,除了治學,還有幫助齊人蓄養,訓練諜子的職能,齊境有超出常人理解之事,也多由稷下教習出面處理。
稷下歷來為齊人宗室服務,包括學宮大祭酒,也是齊王所任命。
但這次秦人攻伐臨淄的最後一戰,稷下卻選擇了置身事外,沒參戰。。
不獨是因為秦軍逼近臨淄後,第一時間派兵層層圍住了稷下學宮,還有更複雜的原因。
其中一個主因是田令臣從一開始就選擇投降,讓稷下教習放棄抵抗,任憑稷下深陷秦軍圍困。
用田令臣的話說,秦軍既然已經攻到了臨淄,勝負其實已定,何必再搭上稷下。
故而他在齊人最後生死存亡的關頭,選擇讓稷下置身事外,看似冷血,卻可能因此而保留保全稷下這個當代的學術聖地。
秦軍攻城,田令臣全程遠觀。
此時他就站在稷下學宮高處,眺望臨淄。
秦軍破城後,迅速進駐城內,已完全控制了局面。
整個破城之戰,秦軍展現的效率,戰鬥力, 紀律性等等, 給田令臣的感覺是——震撼, 酸楚。
震撼是因為秦人的兵鋒之盛,軍紀之嚴,舉世難得一見!
尤其當那個魔神般的身影出現, 秦軍爆發出來的鬥志,狂熱, 甚至讓田令臣生出秦軍無法戰勝的念頭。
感到酸楚的原因, 是田令臣對大齊並非沒有感情。
親見大齊在眼前亡國, 那種無力感,難以言訴。
田令臣不覺間已是淚流滿面。
他身穿青色長袍, 垂手而立,消瘦的臉龐顯得清雋,年近六十, 光潔的下顎留著短須。
「秦軍已經入城, 我稷下何去何從, 請二祭酒拿個主意。」
一名老者從門外走入, 來到田令臣身後。
稷下沒有二祭酒這個稱呼,是田令臣自己起的, 以示自身雖為學宮之首,卻不敢和荀子,鄒衍比肩。
「我吩咐清除學宮內的宗室殘餘, 讓他們自行離開,若不肯離開者則盡數擒獲, 可曾做好?」
田令臣壓下起伏的情緒道。
「已按二祭酒吩咐,擒獲學宮內有宗室背景之人。」
老者問:「二祭酒這麼做, 是想等那秦君登門,將學宮內的宗室之人獻出去, 以保全學宮?」
田令臣自嘲般笑了笑:「秦轄兵百萬,破齊後已完成了統一中土的霸業。
齊以舉國之力也不過阻其半載爾,你覺得秦君會親自登門,來拜訪我稷下?」
老者理所當然道:「我稷下是當世第一顯學之地,據聞那秦王素有求賢之心,難道不該來我稷下?
且吾觀秦軍圍我稷下,卻未攻進來, 顯是留有餘地。
可見那秦王對我稷下應有禮遇之意!」
田令臣微微搖頭:「你看錯了,吾敢斷言,我稷下若不主動表明態度,秦軍隨時可能攻進來。
秦人之所以還未攻我稷下, 或許是看在荀聖和鄒聖二人面上,畢竟這裡曾是他們治學之地,眼下也還有不少聖人弟子在學宮內。」
田令臣頓了頓,遂道:「備車馬吧,吾這就去求見秦王。」
田令臣的車馬,很快就從稷下出來,一路往城外秦軍紮營之地而來。
路上不時能遇到馳騁而過的秦軍,騎乘高頭大馬,身披玄甲,殺氣騰騰的往返於臨淄和軍營之間,精銳彪悍之氣盡顯。
田令臣來到秦軍大帳時,慶陽侯也剛從城內出來,先他一步進入軍營。
和慶陽侯一起來的,還有城破後,被秦軍夜御府將領方軍虎和辛武統帶龍甲禁軍,在城內生擒活捉的閆計等田單府上門客。
第三百六十一章 大一統,天下歸秦【求訂求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