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因著許太后被禁足的關係,鄭惠妃極少跟她走動,只為避嫌。
而今她雖然手握太子,娘家卻沒有依靠,孤立無援。
再加之周天子對溫淑妃的態度遠超她的預計,令她生出危機感。
她並沒心思跟溫淑妃爭寵,畢竟她進宮已經有十餘年了,這麼多年都沒把周天子拿下,現在就更不可能。
今日過來,許太后也沒說什麼,她卻敏銳地窺探到了對方野心勃勃的小火苗。
怕待的時間過長引起宮裡起疑,鄭惠妃並未坐多久就回去了。
待主僕離開後,許太后面無表情地望著窗外的驕陽。
自娘家全族被誅,她被幽禁於壽安宮後,沒有一刻不恨。
那是她親挑細選的崽子。
曾經那般懦弱聽話的崽子,不知何時竟然長了滿嘴獠牙。
想到那段失敗的過往,許太后掐念珠的指骨隱隱發白。
等待了這麼多年,總算讓她看到了重新復燃的希望。
夏蟬不知何時開始鳴叫,昭示著酷暑即將到來。
溫顏回到長春宮時,李嫻妃已經坐了好一會兒。
她比周天子年長兩歲,不似鄭惠妃溫婉賢淑,而是孤高清冷,給人一種冷漠不易相處的疏離感。
程嬤嬤是宮裡頭的老人,知道李嫻妃極少出迎春殿,跟隱形人差不多,今日卻破天荒主動來長春宮,心中不免揣測。
李嫻妃的耐性好得不像話,手裡握著蜀繡團扇,靜靜看向外頭。
忽聽宮婢來報,說溫淑妃回來了。
李嫻妃由侍婢攙扶起身。
溫顏頂著日頭進殿來,看到那位一身典雅素白的女郎,朝她行禮道:「嫻妃姐姐。」
李嫻妃回禮。
大家同為周天子的小老婆,溫淑妃初進宮時李嫻妃也曾見過一次。
不過她對宮裡頭的人或事素來冷淡,也沒當回事,不曾想這人竟然有點意思。
李嫻妃上下打量她,道:「前陣子聽說六宮宮婢皆為著妹妹請命,當真了不得。」
溫顏道:「讓嫻妃姐姐看笑話了。」
李嫻妃:「你能為著底下的宮婢們著想,不惜與聖上傷和氣,我心中很是佩服。」
二人坐下聊家常。
李嫻妃不比鄭惠妃圓滑,人生得秀麗清冷,其性子也差不多。
她頗有小才華,談吐學識俱佳,因著自視甚高,從不曲意逢迎。
跟這樣的人打交道反而輕鬆,無需去揣摩,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初次接觸下來,溫顏對她的印象還不錯。
晚些時候李嫻妃離去,程嬤嬤提醒道:「娘娘年紀輕,不清楚宮裡頭的人心。
「李嫻妃數年來不曾同其他妃嬪走動,今日卻來了長春宮,不知安的什麼心思,不可不防。」
溫顏隨手拿起一塊甜瓜,看向她道:「她能有什麼心思?」
程嬤嬤意味深長道:「眼下娘娘正得寵,她過來多走動走動,總有益處。」
聽到這話,溫顏不由得笑了,說道:「嬤嬤多慮了。
「你仔細想想,李嫻妃都入宮十餘年了,倘若她要獲得聖上垂青,何必等到今日?」
程嬤嬤愣住。
溫顏繼續道:「鄭惠妃和李嫻妃都是宮裡頭的老人,倘若聖上對她們有興致,何至於晾了十餘年?
「話又說回來,倘若李嫻妃對聖上有意,又何至於十餘年沒有動靜,等到我入宮了才來攀交情?」
這話堵得程嬤嬤啞然。
溫顏咬了一口甜瓜,細嚼慢咽,「嬤嬤的好意我都知道。
「若說永福宮與我有敵意,倒也符合情理,畢竟鄭惠妃手握太子,我若出頭來,勢必影響到她的地位。
「可是李嫻妃與我沒有利益衝突。
「她娘家沒勢,聽說前兩年雙親相繼離世,手裡也沒有實權,且又是個心氣兒高的才女。
「這樣的人,倒沒什麼好提防的。」
得了她的解釋,程嬤嬤頗為欣慰。
19 第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