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家墳,在幾條街後的田地旁,冬季田裡枯敗,一行人伐過雜草來到墳前,冢木已拱,不遠兩處新墳明顯年份較短,新愁舊憾,湧上心頭。
拜祭過後,莫青瑤見周文斌涕淚縱橫,不禁覺得可笑:「妹夫,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這般悲慟?」
周文斌微微搖首,嘆道:「不論再過多少年,青枝都是我此生摯愛的結髮妻子,想到她屍骨冰涼躺在這墓冢中,我的心沒有一刻能安寧!多想能去陪她,可我還要照顧我們的孩兒!」言罷,他伸出指尖,輕輕撫摸莫青枝的墓碑,神色凝重。
洛輕雲心中暗斥,羞與噲伍。周文斌居然是如此卑鄙虛偽之人,莫青枝要是在此處聽到這番話,定會嗤之以鼻恨不得親手將他了斷。
「既然如此,不知這些年家妹可到你夢中?」
周文斌眼底閃過一絲驚恐,隨即立刻淡笑:「自然,我經常會夢到她,她還是那般模樣,人生若只如初見,我永遠也忘不了她的臉,那樣清晰,那樣美好!」
「哦?」莫青瑤嗤鼻一笑,隨即語氣變的狠厲:「那家妹可有告訴你,她的魂魄被鎮壓,不得超生何其痛苦嗎?」
周文斌一顫,不由得跌坐在地上,他察覺有些失態,急忙起身,顧不得撣去身上的土,他驚詫的打量著眼前的莫青瑤,低聲道:「怎會呢?妻兄豈會不知莫家家墳乃在風水之地上,除了守宅安寧庇佑子孫,也能讓亡魂超度,青枝怎會不得超生?」
「本官自然知道這些,可舍妹在不在家墳就不一定了!」他一個眼神,那兩名侍衛將家僕手中的鐵杴搶過,他厲聲道:「今日,我要看看妹妹是否安息在此!!!」
周文斌大驚失色,蒼白若紙的臉上,青色的血管都隱隱可見,他攔在侍衛前,喉嚨乾澀道:「妻兄,你這是做什麼,青枝如今入土為安,您為何要擾她安寧!」
此刻,即便如此,老夫人站在一側,眼中的光依然是散的。莫青瑤一字一句的說道:「滾開,你在我面前不要說什麼入土為安!!」
他眼神冷峻,知會下人動手,周文斌不敢再說,痛苦的眼神中夾雜著一絲狡黠。
洛輕雲環顧一周,今日她到現在也沒有見過莫青枝的冤魂,她說她只能出現在亂墳崗和綢莊,她若是此刻能看到這一幕該多好。
墳冢被掘開,面前一口楠木棺材露了出來,莫青瑤深吸一口氣緩緩呼出,道:「開棺!!!」
兩名侍衛即刻拿鐵杴翹起棺材蓋,棺材被打開,所有人大吃一驚。此刻棺材內躺著一個女子的屍骸,她穿著一件幽冥暗紅壽裙,肉身已經腐化成一具白骨,青絲散落,身邊陪葬的金銀首飾遍布四周。
洛輕雲倒吸了一口氣,她沒有想到棺材中還有一具屍骨,但她知道這一定不是莫青枝。周文斌眼底露出一絲得意,隨即上前哼哧道:「妻兄,您這是為何啊,青枝如今這般模樣,我們還擾她清淨,真的……」他欲言又止,儘是埋怨。
莫青瑤自然也沒料到,他詫異的看向洛輕雲,洛輕雲回過神,急忙道:「這絕不是莫青枝的屍體!」
周文斌充耳不聞,繼續道:「莫非妻兄就是聽了這小女子的讒言,才來此的?」
莫青瑤心中一滯,也不禁生疑,低低道:「洛姑娘,這是怎麼回事?」他看著棺材中的屍骸身形衣服都與莫青枝相像,不得不懷疑。
「大人,此女子不是您的妹妹,一定是周文斌找來了一具屍體放在此處!」
「洛姑娘?」周文斌眼眸微眯,恍悟道:「我就說這姑娘為何看起來這般眼熟,原來是洛府的二小姐啊,周某不才,不知何時得罪了你,你為何出言不遜,讓青枝死後都不得安寧!你究竟安的什麼心?」看莫青瑤心疑,他愈是漲了氣焰。
洛輕雲面上微紅,手指微蜷,手足無措的望著莫青瑤,周文斌如此巧言善辯,她不知如何解釋。
「她絕不是青枝!!!」墓冢旁語氣低低的傳來一聲。
所有人側過目,老夫人站在棺材前,正打量著那句屍骸,良久,她眼瞼微垂,重複道:「她不是青枝!」
話音剛落,周文斌心尖一顫,又道:「母親這些年連我們都不認識,怎會認得出這幅屍骸,定是又開始胡言了!」他使了眼色,兩名家丁正欲上前扶走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