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鈞的行為並沒有引起張居正的反對,張居正既沒有上奏疏勸仁恕,也沒有面聖當面勸諫,他很清楚大明皇帝在做什麼,卻沒有阻止,大道之行是很美好的一種夙願,但在實踐之中,為了達成目的,需要不擇手段。
萬物孤陽不生,獨陰不長,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這是張居正長期鬥爭的經驗。
萬曆十年三月二十三日,大明皇帝一如既往帶著皇后和長子到太傅家裡蹭飯,弄的張居正的全楚會館一片雞飛狗跳,熊廷弼對皇帝每月定時到訪慢慢變得習慣了起來,若非每次都有賞賜,熊廷弼懷疑陛下能把全楚會館吃窮,主要是皇帝出行的大尾巴,人實在是太多了。
「先生還沒有開始動筆寫階級論的第三卷嗎?」朱翊鈞在全楚會館的書房文昌閣內,找了半天,沒找到第三卷的手稿,要麼是沒寫,要麼是藏得太好。
張居正略感頭疼的說道:「真沒有了。」
書房被翻了個遍,素來以穩重著稱的陛下,在文昌閣總是像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一樣,攪的天翻地覆。
第三卷,這次張居正真的沒寫,他已經得到了自然而然的推論,選擇了止步不前。
「王府丞,這些讀書人也不過如此啊,比嘉靖年間的差得多了,那時候,讀書人甚至敢衝擊皇極門,給君上添堵。」張元功看這幫讀書人,略顯不屑的說道。
循吏體系,是考成法之下的新的晉升體系,完全不同於過去的姑息裙帶,但凡是對自己有點信心,討個監當官幹起來再說,所以京堂留下來搖唇鼓舌的多為賤儒。
朝廷要想辦法解決這些問題,而不是躲避。
朱翊鈞頗為認真的說道:「先生,債務其實就是信心。」
「哈哈哈!」
「白沒嗎?」張居正呼吸一緊,這要是直接查抄,那王崇古之前暗度陳倉,就白折騰了,勢要豪右立刻就會明白,朝廷打起了還田的主意,矛盾會立刻激化。
當妖書傳遍京師後,科道言官完全顧不上王崇古了,正妻開始鬧騰了,雖然早就彼此心知肚明,但被人挑在了明處,正妻就得做出反應來,外室們也在鬧,清流們可謂是焦頭爛額,這段時間王崇古日子過得清靜,朱翊鈞也清靜了很多。
除非整體風氣再次興文匽武,不再進行開拓,限制工商業的發展,才會存在。
萬士和極其擅長灑水洗地,自從江西615萬畝地的大案爆發以來,萬士和就一直在查舊案,看如何既讓朝廷體面,也讓勢要豪右體面一點,果真給他找到了。
「那是,咱們大明這幫清流,忙著四處滅火呢。」朱翊鈞笑的陽光燦爛,這個標誌性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具有欺騙性,他伸出五根手指,用極為驚訝的語氣說道:「這真的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一個七品的監察御史,居然養了五個外室,嘖嘖。」
「那就折價一銀吧。」張居正認可了這個價格,大明皇帝朱翊鈞也殺人,兗州孔府衍聖公一家若是遵從朝廷清丈令,他衍聖公現在還是大明公爵;新都楊氏要是不折騰,遵循清丈令,現在還是詩書禮樂簪纓之家。
林輔成恍然大悟,笑著說道:「原來是楊同善啊,真的是久…不認識。」
說樂子人,王謙在前簇後擁下來到了光德書坊門前。
而正是這份松江府普查丁口詳冊,讓張居正看到了危機。
張居正搖頭說道:「陛下這話說的鞭辟入裡,的確債務其實就是信心。國帑借內帑不得不還,可是內帑借國帑是有借無還,這個口子,還是不能開。」
「陛下錢是陛下的,國帑財用有虧,只是暫時的,只要綏遠馳道和礦業略有所成,虧空自消,不是問題,若是難以為繼,大司徒和少司徒也不是抹不開面子的人,會去內帑討飯的。」
這種思辨,在皇帝每一次到訪的時候,都會進行,這是君主和百官之首的直接溝通,朱翊鈞對這種思辨十分重視。
「分十年給付,每畝地均價一兩。」朱翊鈞平靜的說道,平價自然是按照洪武舊價來了,難道還指望朝廷市場價購入不成?平價就是擠了水分的價格,再吵鬧就以谷十七秤去計價,還吵鬧就給寶鈔。
現在,卻完全反過來了,朱翊鈞內帑銀子
第四百八十五章 一群遠不如前輩的慫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