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鬼嘉隆不是上流,而是下流,即便是連年征戰,屢戰屢勝,但是九鬼嘉隆依舊得不到上流的認可,他的軍隊被稱為熊野海賊,而九鬼嘉隆也被稱之為海賊大名,無論是在倭國,還是在朝鮮,賊都是罵人的話。
大明和安土幕府的十七條,本名叫《禁止海賊條約》。
徐渭對倭國的文化相當了解,所以九鬼嘉隆決計不可能背棄織田信長,就如同那些花魁,無論如何都不敢違逆本命君一樣,因為要借著本命君躋身上流,哪怕是到府上做妾,做暖房的奴婢,都心甘情願。
倭國就是這樣的矛盾,一方面自上而下等級森嚴,而另一方面廣泛存在著下克上,孤膽英雄的悲劇在不斷的上演,而後被人津津樂道。
這是大明人很難理解的一種文化,比如萬士和作為帝黨的黨魁,天天被罵作諂臣,在某些時候,他也會選擇悖逆陛下的意願,表達自己的觀點,這次真武大帝轉世這件事,萬士和就在文華殿上明確表示了反對,而陛下沒有怪罪萬士和的意思。
這就是社會共識,這是公序良俗。
大明對於等級、對於階級的理解有一種極為暴力的表述:天街踏盡公卿骨,轅門遍掛權貴頭。
歷史是人民創造的,對歷史負責,就是對人民負責,這就是中原的歷史教訓,也是最大的歷史共識。
而在倭國,泰西則非如此,在這些化外之地,最大的共識就是躋身上流社會,為了上流二字,一切的一切都能捨棄。
「九鬼嘉隆無法脫離織田信長繼續躋身上流,類似的還有羽柴秀吉,他們的處境和毛利輝元、德川家康完全不同,毛利輝元和德川家康,本身就是上流。」徐渭十分肯定的說道:「九鬼嘉隆很清楚自己的力量源泉究竟是什麼,所以,他公然的叫囂,不過是織田信長的授意。」
「一定要清楚的知道這一點,織田信長從來不是一條順犬,在利用了大明的影響力穩住了自己的地位後,立刻開始想要擺脫大明了。」
織田信長從來不甘心屈居於人下,倭國的天皇不行,大明的天子也不行,織田信長一直想做的就是天下人,就是在他頭上,除了天,沒有別人。
「所以,我們要如何應對這次九鬼嘉隆的進攻呢?」指揮使李誠立詢問著總督對於戰事的方向。
李誠立給出了他自己的意見和方案,那就是固守待援,大明皇帝的詔書說的很明白,大明水師已經行動起來了,只要守住幾個月的時間,大明水師到了,就是倭國水師滅亡之時。
「戎事還是聽指揮使的,我就是個讀書人。」徐渭十分誠懇的說道:「就全權交給李將軍了,陛下有明旨: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若是力有未逮,可先行退去,和大明水師一道捲土重來,不必擔憂所謂的失土之責。」
長崎總督府哪怕是真的滅亡了也沒關係,陛下的解釋是,只要人在,那就一切都在,本來就是新開闢的總督府,有反覆,也是正常現象,只要再奪回來就是。
至於徐渭,他和孫克毅、羅應和要和長崎共存亡。
李誠立並不打算換家,或者主動進攻,而是使用了紅毛番的戰術,欺負倭人,沒有攻城器械。
古今征戰,豬的戰術一再被人們成功運用著,遇有攻擊便把屁股偎依著牆壁,讓你抓不著尾巴,終究對它它無可奈何,弄不好尖牙利齒給你一口,咬住了就不放。
毫無疑問李誠立運用的就是豬的戰術,依託堅固城池進行防守。
這種戰術有效的兩個前提,第一個前提,除了城池、營堡其他地盤全部棄守,要有這種狠心,長崎總督府、九州島大部分都是倭人,死絕了總督府也無所謂;
第二個前提,就是敵人沒有大型火器進行攻城,一定是火器,而不是其他。
北宋末年,有一個關鍵戰場在太原,太原的位置極為重要,只要太原在,大宋最能打的大宋西軍就能支援到開封府,金人就無法滅宋。
太原一旦失守,天下就守不住了,太原也有『控帶山河,踞天下之肩背、襟四塞之要衝,控五原之都邑』之稱,太原也是大唐的龍興之地。
宋太宗趙光義滅後漢後,因為忌諱這裡龍興之地,將一千四百年的古城晉陽付之一炬,又引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