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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司徒為何突然提及此事?」朱翊鈞疑惑的問道,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張學顏要罵皇帝可以委婉一點的!
「因為松江府做到了。」張學顏面色十分古怪的說道:「松江府的拋荒問題得到了極大的改善,今年大計,松江府拋荒土地連一成都不到,超過了九成。」
兩年了,申時行把松江府土地拋荒的問題給解決了,這是萬曆十二年天下大計的意外之喜,申時行甚至沒有當成功勞奏聞朝廷請功,而是在天下大計的時候,將賬目交了上去。
「啊?不是,他怎麼做到的?」朱翊鈞愣愣的問道,讓《不得拋荒令》沉睡,朱翊鈞心有不甘,但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就是把天下百官都殺了也做不到,但在朱翊鈞都已經放棄的情況,申時行居然做到了。
怪哉!
「因為松江府工坊很多,工匠不事農桑本務,這就是需求。」張學顏解釋了其中的問題,工坊的增多,解決了小農經濟的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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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坊在增多,工匠數量增加,對糧食的需求增加,松江府的壯勞力進了工坊,田地之間就沒有了勞力,為了留下這些勞力,地主就不得不提供更多的勞動報酬,讓佃戶留在田土上,而不是走進工坊里,這樣一來,小農經濟的困局被打破。
大規模自由僱傭的生產關係建立,讓土地不再拋荒。
「如此。」朱翊鈞啞然,他這個看得見的大手,被看不見的大手狠狠的上了一課。
「陛下,臣倒是不認為這是什麼絕對自由解決。」王國光一看皇帝的表情就知道,陛下可能想岔了,戶部不是在讚美絕對自由,絕對自由除了帶來朘剝自由之外,什麼都無法帶來。
王國光的理由非常充分,其實這還是皇帝這個看得見的大手解決的,開海是皇帝主導的,開海投資3712萬銀也是皇帝真金白銀砸下去的,所以到了開花結果和收穫的時候,絕對不能讓絕對自由派摘取勝利果實。
要宣布:《不得拋荒令》在松江府試行成功!
輿論的高地,你不去占領,敵人就會占領,而且王國光說的是事實,生產關係的改變,是由朝廷主導的,無論是誰,都不能貪天之功。
「啊,好像是這樣的?」朱翊鈞聽完了王國光的面奏,發現事情好像真的是這樣的。
王國光十分鄭重的說道:「絕對自由論有兩個荒謬的假設,第一個就是自由市場,總是在富有成效的、高效的將所有的資源進行有效配置,但我們都看到了,錢總是在流向不缺錢的地方,而貨物商品物質,也在流向不需要物質的人。」
「小農經濟的最大困境,就是糧食無法有效流向有需要的人,因為有需要的人,並沒有生產剩餘去購買需要的糧食。」
「第二個荒謬的假設,所有增長都是好事,不管他們是什麼類型的增長,比如說交易行裏白銀在空轉,比如畫舫、書寓在不斷的擴大,比如鄉賢縉紳、勢要豪右、工坊主們寧願豢養訴棍,也不肯給窮民苦力支付薪水,再冠以一人之奢千萬人之生計的謊言。」
這兩個荒謬的假設,是絕對自由論的核心理論,是極為荒誕的。
王國光不希望英明的陛下,被這種胡言亂語影響到對國事的判斷。
「大司徒所言有理,那就麻煩萬閣老在邸報上宣布一下《不得拋荒令》的試點成功吧。」朱翊鈞對王國光的觀點非常認可,十二年了,這個帝國的賬房先生,保障了萬曆維新的一切支出。
「軋印銀幣的數量多少了?」朱翊鈞說起了讓他感到頭疼的銀山,他已經迫不及待的繼續開海投資了。
「年軋印500萬銀,陛下,明年年中預計超過650萬銀,到那時,陛下就可以開閘放水了,內帑撐不住了嗎?」王國光匯報了兵仗局軋印銀幣數量,可以提前半年完成既定目標。
「還能撐得住。」朱翊鈞鬆了口氣說道:「一切順利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