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走了?」蔡邦俊問。
張應誥嘆息道:「此人怒火中燒,若是不走,怕要真的動手。」
蔡邦俊憤怒道:「我就不怒火中燒?大冷天出來奔襲,就為了什麼圍魏救趙?若是反賊不主力不在豐城怎辦?若是反賊主力就在吉水怎辦?如今永豐縣不讓進城,萬一作戰不利,你我連個退守的城池都沒有!」
「真到了那個時候,只要我們撤兵及時,永豐知縣必然開城,」張應誥露出無奈笑容,「其一,他畢竟是朝廷命官,我見他軍容嚴整,實乃幹練之才,這樣的人不可能從賊;其二,我們一路後撤到永豐縣,屆時反賊大軍逼近,永豐知縣不放我們入城,他靠什麼抵禦反賊進攻?畢竟我們有五千大軍。」
張應誥沒有猜錯,劉綿祚這種官員,是不可能投賊的。若此人還活著,也肯定把友軍放進城中。
但劉綿祚死了呢?
當然,劉綿祚死不死,其實無關緊要。因為張應誥出兵的第四天,趙瀚就接到王廷試的密報,知道吉水縣後方有人來偷襲。
吉水縣有五百士卒駐守,主要就是為了防備來自東邊的敵人。
此城離吉安府城非常近,只需堅守半天,總兵府的援軍便能坐船抵達。
不管接沒接到密報,吉水縣都不會有失,但吉水百姓肯定遭殃。
張應誥也知道危險,因此他不會去攻城,甚至都不會靠近吉水縣城。
張應誥親自乘坐小船,帶著一個嚮導,順流而下探查地形,五千餘大軍則在永豐縣境內駐紮。
「官老爺,前面是柏郊鎮(八江鄉),」嚮導詳細說道,「從永豐縣到吉水縣,柏郊鎮最是繁華熱鬧,每天都有很多商船停泊。」
烏江和恩江是同一條河,永豐縣境內叫恩江,吉水縣境內叫烏江。
柏郊鎮位於烏江和八騰河的交匯處,距離吉水縣城有四十里。這只是直線距離,河道七彎八拐的,實際路程有六七十里,而且兩岸多山,必須沿著河谷走。
張應誥仔細觀察地形,發現此處乃絕佳伏兵地點。
由於有一個大急灣,因此江中泥沙淤積,形成大大小小的沙洲。這個地方,200料以上的船隻別想通過,稍不注意就會擱淺,甚至100料以上的船隻都會有擱淺風險。
如此,即便反賊有水師也不怕,大型戰艦根本無法追擊,反賊士兵得下船用腳追。
西岸多山嶺,可設置伏兵,多豎旗幟,定叫反賊草木皆兵!
東岸的村落,可將百姓驅散,然後順勢搶掠柏郊鎮。村民和鎮上的居民,必然奔去吉水縣城報訊,屆時可佯敗,真敗也無所謂。只待反賊追來,兩岸伏兵盡出,反賊水師大船又過不來,或許可以來一場大勝。
小勝或者小敗也能接受,反正他們只是襲擾後方,逼迫反賊主力從豐城撤兵。
就算被打得潰敗,由於潰兵不熟悉地形,也必然沿著河岸潰逃,到時候回到永豐縣再收攏潰兵便是。
張應誥當即坐著小船,回到永豐縣地界,跟蔡邦俊商量好第二天發兵。
兵貴神速,他們這次沒有再沿途劫掠,甚至沒有排除搜山隊,也沒有派出查看情況的哨船,順著河岸半天就抵達伏擊點。
蔡邦俊率領較弱的撫州兵,帶上全軍所有旗幟,去西岸山嶺進行埋伏。
同時,張應誥親率精銳廣信兵,在東岸掃蕩村落,準備一路殺到柏郊鎮,造成的聲勢越大越好。只要反賊大軍敢來,兩岸伏兵皆出,必然殺他個措手不及!
就是,怎麼感覺有點不對勁?
村里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此時此刻,費如鶴正在士紳的大宅里打哈欠,他已經帶兵來這裡等候足足五天了!
便是永豐縣城,都有費如鶴派出的哨探,張應誥一舉一動都被盯著。
張應誥做夢都想不到,他前腳出兵,反賊後腳就得到情報。
否則的話,仗著優勢地形,張應誥真能來去自如。
「不對,快快撤軍!」
張應誥發現江邊村落空無一人,連家禽家畜都沒見著,立即驚恐大喊著撤兵,同時讓人給對岸的伏兵發信號。
181【熟人好多】(為盟主「99玖玖久久」加更)